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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 侍妾陳氏和耿格格剛剛過去慶賀那氏。
幾個人正站在院子裡花樹下說話,忽然又見福晉的人來了。
那氏連忙謝恩,誠惶誠恐地接受了。
那氏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後院裡的人都默認她——昨兒晚上已經伺候過了主子爺。
謝了恩,那氏自個兒還沒想到,耿格格已經提醒了她——最好還是往正院再去一趟。
親自去給福晉磕個頭。
那氏還有些猶豫,耿格格拉著她就說自己可以陪她一起過去請安。
侍妾陳氏眼巴巴地見了兩人出了院子門,也只能轉了回來,到了自己屋子裡又忍不住啐了一口,坐在桌子旁邊捶胸頓足,把僅有的一套破瓷杯差點摔了:「小妮子什麼運氣!」
當初和她一起入府的耿氏,如今已經是格格了。
郭格格雖說經過了好幾場風波,但如今也算全須全尾。
還有這個那氏——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看著最不起眼的,如今卻一下子就竄上去了,很有點當初顧氏乍然得寵的味道。
真是……一個兩個都是運氣好的, 偏偏這運氣從來都沒輪到她陳氏。
……
芝迷眼看著耿格格拉著那氏過去謝恩了,於是轉身就到了春氏的屋子門口, 招了招手, 讓伺候春氏的婢女過來了。
她拿了幾包補養的藥材給了婢女,又好生寬慰了幾句春氏:「春姑娘放寬心,先把身子養好才是要緊。」
上次春氏硬要把一對鐲子塞給了她,讓她在福晉面前替自己美言幾句。
芝迷其實是不想收下了,但是看著春氏哀求的眼神,又於心不忍。
她不收下的話,春氏是不會放心的。
於是芝迷用那對鐲子的錢換了這些藥材。
春氏看著這幾包油紙包著的藥材在眼前,略微翻了翻,便知道價值不菲,喉頭一哽,眼淚就簌簌地落了下來。
她開始也只是覺得芝迷看上去面善,人也好說話,笑容可親的。
卻沒料到這是個真菩薩心腸的。
她一個福晉身邊的大婢女,需要來結交自己一個侍妾麼?
所以,這是真的可憐她呢。
聽著芝迷柔聲細語的幾句寬慰,又見她要走,春氏眼淚滴滴嗒嗒地往下落,從床上坐起來,伸手拉著芝迷的手,跟生離死別似的:「姐姐可千萬多來再看看我!」
芝迷是福晉身邊的人,她來了——旁人摸不清春氏虛實,自然便不敢隨意胡來。
……
自從上一次被四阿哥給帶到了前院之後,一別多日,四阿哥再無消息。
那氏雖然膽小,心裡卻也有期盼。
每當日落黃昏的時候,她常常便偷偷地在鏡子前打扮,只盼著四阿哥會再叫她一次。
畢竟——上次還賞賜了東西呢。
她本不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但是這些賞賜極大的鼓舞了她的士氣。
主子爺絕對不討厭她。
偏偏這世上的事情總是事與願違——那氏再怎麼期盼,也沒有把四阿哥盼來。
在她等待的日子裡,春氏的病也漸漸的好了起來。
兩個人現在是無形的競爭對手,更何況又住在一起,春氏看著她打扮,往往當著面便各種陰陽怪調。
那氏是個老實的,不會還嘴,但是心裡不高興。
一來二往,兩個人也就不像剛剛入府的時候——因為對周圍環境太過陌生,需要彼此幫扶。
而是漸漸生疏了起來。
越來越遠。
……
月底下了今年入冬第一場雪。
花步閣里,暖盆子燒得熱乎乎的。
黑黑大著肚子躺在暖盆旁邊。
貓咪的懷孕周期短,黑黑已經離要生貓寶寶不遠了,墩墩跟個保鏢似的守在它的不遠處,任誰走過來都不讓靠近。
顧麼麼於是專門騰出來了一個角落——就讓一貓一狗安安靜靜地取暖,她只是站在旁邊,跟老母親一樣地關心著黑黑。
四阿哥過來的時候,特地沒讓人提前傳報,而是悄悄的進去,看看顧氏在做什麼。
結果就看見她對著一雙貓狗發愣。
四阿哥有點想笑,走過去從背後輕輕環抱住她的肩膀,只覺得一陣新鮮的溫軟香氣縈繞了自己的鼻端——像是薔薇和沉香的混合。
他知道大概是顧氏又製作了新的香囊。
顧麼麼猝不及防,被他這一抱嚇得輕輕叫了一聲,等到回頭看清是四阿哥,才長出了一口氣:「爺!」
四阿哥低沉笑道:「在看什麼?」
顧麼麼放鬆了身體,往後依偎在他的懷抱里,微微閉上了眼,數著手指頭對他說:「我聽六兒說,貓一胎能生很多小貓,便是七八隻,也是有可能的。我看黑黑這肚子大著呢,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小貓咪!」
假如懷的多的話,也不知道黑黑生產的時候會不會遇上困難。
黑黑躺在地上,這時候好像聽懂了主人的話,忽然就翻身站起來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顧麼麼的腳旁邊,歪著腦袋在她腿上蹭了蹭。
仿佛在安慰她。
四阿哥看看黑黑,又看看顧麼麼——忽然就覺得顧氏也像一隻小貓咪。
可像了。
晚膳後,洗浴的時候顧麼麼多泡了一會兒熱水,等到出來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暈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