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
都說母憑子貴,其實子也憑母貴。
母子本來就是相互扶持,相互成勢的。
李側福晉聽了半天沒說話,臉上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弘昐早就已經睡過去了,李側福晉伸手給兒子掖了掖被子角。
微涼的綢料被她攥在手裡,攥的緊緊的。
她這些天衣不解帶地照顧弘昐,人已經瘦了許多,手背上竟然也隱隱地爆出了青筋。
嬌韻和詩兒對視了一眼,屋子裡靜悄悄的沒有動靜,兩個婢女就看李側福晉慢慢站起了身,踱步到了窗前。
她盯著正院的方向。
正院——福晉的方向。
盯了很久。
……
自從三十六年二月,康熙親自當指揮官,御駕親征,葛爾丹無路可走,喝毒藥自殺,葛爾丹部落人馬投降之後,最近又有殘部人馬蠢蠢欲動,頗有星星燎原之勢。
朝堂上的應答實在太多,四阿哥好幾晚都在奮筆疾書,蘇培盛每次進來伺候,都只能看到滿桌案上的公文凌亂,還有書冊掉在地上。
想來是來不及撿的緣故。
蘇培盛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輕手輕腳的過去,把書本給一本本撿了起來——朝堂上的事情他不懂,但是也知道直郡王和太子爺如今越來越不對付了。
偏偏萬歲的授意——四阿哥又被夾在了中間,辦差事時兩邊都有交授,縱然再怎麼圓轉,也難免有尷尬的時候。
天家之中無父子,無兄弟。
看見蘇培盛莫不作聲地將書本給遞了上來,四阿哥的筆尖停了停——筆尖一滴飽滿的墨汁啪嗒滴了下來。
他將手臂擱在書桌上,定定地瞧著燭火出了一會兒神,是覺得思緒煩亂的很,索性站了起身在屋子中來回踱了幾步,然後就往外踏出去了。
蘇培盛以為他是要去看福晉,連忙一路小跑著跟上,誰知道到了分叉口,四阿哥腿腳一抬,往李側福晉那裡去了。
李側福晉院子裡,聽說四阿哥過來了,她又驚又喜,趕緊迎了出來,就看四阿哥不發一語,大步流星的就往弘昐的屋子裡走。
他是過來看孩子的。
李側福晉倒也不失望——只要四爺還記掛著弘昐就好。
她是孩子的生母,只要四阿哥心裡有孩子,就永遠得有她一席之地。
李側福晉匆匆地跟在四阿哥後面,進了屋子。
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在熟睡,臉色還算紅潤,四阿哥心裡放心了一些。
他輕輕地在床沿坐了下來,抬手想要摸一摸兒子的額頭,但是剛剛伸出手,還是停住了。
第149章 撩人
太醫這些日子已經往他這裡報了不少情況——雖說措辭儘量婉轉,但總結起來就是一個中心意思:人力不可與天抗衡,弘昐阿哥的腿是勢必要留下殘疾了。
想到這裡,四阿哥心裡到底不忍,抬起頭看李側福晉的時候,眼光也就比平日溫和了。
李側福晉捕捉到了,心裡一暖, 以為四阿哥是有重修舊好的意思,種種委屈湧上心頭,頓時鼻尖都酸了。
她跪下來,含淚開始說膳房怠慢的事情。
她有兒子,有側福晉的位份,最鼎盛時期——儼然有和福晉分庭抗禮之勢。
哪裡受過這樣的窩囊氣?
這一番告狀——她一邊說一邊落淚,恨得不行。
才說了一半, 膳房那邊親自過來人了——把嬌韻白天點的羊肉鍋子給送過來了, 說是福晉懷孕, 飲食諸多講究,膳房人手這幾天實在忙不過來,不是有意怠慢,還請側福晉恕罪。
這不,剛剛才喘得上氣,鍋子趕緊就給側福晉專門送過來了。
李側福晉被膳房來了這麼一出,告狀也就被打斷了。
她雖然沒說完,但是四阿哥聽了隻言片語,又見膳房如此,早就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寬慰了李側福晉幾句,又叫蘇培盛出去。
蘇培盛跟個人精似的,哪有什麼不明白,出去就把膳房的主管太監給拉到一旁了。
李側福晉聽著外面的動靜,就知道——最起碼,弘昐養傷這段時間, 膳房也不敢這麼明晃晃的厚此薄彼了。
她跪下來給四阿哥謝恩:「妾身謝四爺!」
四阿哥擺了擺手,讓她起來, 又叮囑了幾句好好照顧弘昐, 心事不要放的太重:「爺已經找了最好的太醫,宮裡也有藥材送來,事在人為,萬事說不定也有轉機。」
他沒忍心把弘昐會變成瘸子的實情說出來。
或許是心裡也隱隱留了一絲僥倖。
看完了弘昐,四阿哥擺了擺手,從李側福晉這裡出來。
李側福晉整個人跟沒主心骨一樣,神情惶惶然地跟在四阿哥後面,看著他出了院子門口,還站在原地目送了半天。
四阿哥一路沒回頭——李側福晉這院子裡總是一片愁雲慘霧,讓他過來的時候,心尖兒總是酸酸的。
他搖了搖頭,忽然就想到了顧氏。
顧氏——這段時間沒顧得上她,她在做什麼呢?
……
花步閣這段時間挺清淨——除了福晉懷孕的消息剛剛出來的時候,眾人要過去賀喜請安。
其他時候,福晉因為懷孕身子不舒服,請安也免了,也不見人了。
李側福晉也只是在院子裡照顧兒子。
四阿哥也只是在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