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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流露出來的是掩不住的嘲諷。
李側福晉只掃了一眼,就忍不住微微攥緊了袖子裡的手指。
「還有些銀絲炭。」福晉道。
她一吩咐,小太監們就特地把銀絲炭給抬進來了。
銀絲炭狀若白霜,無煙不易熄,一直是內務府上供皇家的首選。
福晉目光往炭火上掃了掃,微微一笑對著李側福晉道:「今年冬日長,大雪不歇,化雪尤寒——這些應當足夠用到開春還綽綽有餘。」
說完了,她特地頓了頓,目光在李側福晉臉上直打轉。
李側福晉知道福晉在等些什麼,在原地微微僵持了一下,最後還是深深地蹲了下來謝恩。
往日的矜貴全無。
她一低頭,烏拉那拉氏就笑了。
早如此識相,不就好了?
盯著別人的位置來勉勵自己,這可不明智——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數,也有每個人的分量,更有每個人的路。
蒼鷹即使再狠戾,也不可能成為鳳凰。
進了這皇子府,最重要就是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看清別人不容易,看清自己——更不容易。
第201章 吃飽飯
送走了福晉,屋子裡終於暖融融地燃起了銀絲炭。
李側福晉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彈,隨著屋子裡溫度的上升,她袖在袖子裡的手,這時候也漸漸地拿了出來。
婢女們在旁邊輕手輕腳的將茶水給撤了下去,不敢高聲語,恐驚擾了側福晉閉目養神。
李側福晉現在閉著眼, 看上去是在休息的模樣——心裡卻是一片翻江倒海。
福晉為什麼會送來銀絲炭?
她為什麼可以精確地預測銀絲炭的用量?
當真只是下面人動的手腳麼?
這算是恩賞,還是羞辱?
過了許久,李側福晉才苦澀地吐出了一口氣。
屋子另一邊,弘昐默默地等待了許久,等到看見額娘從屋子裡走出來了,弘昐才一瘸一拐地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仰著小臉看她:「額娘,嫡額娘是不是在欺負你?這不公平!」
孩子的聲音裡帶著壓抑不住的委屈和沙啞。
李側福晉半晌沒說話。
欺負?
羞辱?
公平?
爭奪利益的地方不講公平,從來只看實力。
她蹲下來,抱住了弘昐小小的身子,聲音有點哆嗦:「好孩子,這是誰告訴你的?」
弘昐雖然沒說話,但是眼神還是出賣了他。
李側福晉順著兒子的視線看過去,對著旁邊伺候的小太監劈手就是狠狠一個耳光:「能在大阿哥身邊伺候是你們的福分!一幫不安分的奴才——不好好伺候小主子,胡亂嚼什麼舌根子!」
小太監一下子就跪下來了,哭著分辨:「側福晉!奴才是為側福晉覺得委屈哪……!」
那些欺負李側福晉的人,當真沒有得到福晉的默許麼?
李側福晉鼻尖有點酸,眼睛也發澀,轉頭抱住了兒子。
等母子兩人都到了屋子裡,李側福晉屏退了左右,這才扶著弘昐的肩頭,一字一字地道:「弘昐,聽額娘說——那是你的嫡額娘,你現在還不能記恨她!」
弘昐皺著眉頭,嗓音雖然稚嫩, 眼光卻透著憂鬱:「現在不能記恨——等兒長大呢?」
李側福晉忽然發現怎麼說都不對。
她可以和福晉不對付, 但是弘昐不能,至少現在這顆仇恨的種子不能在他的心裡生根發芽。
因為弘昐還是個孩子,年紀小,臉上藏不住痕跡——但凡心裡有一絲一毫的恨意,都會被福晉看出來。
李側福晉自己已經失了勢,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保護弘昐,更見不到四爺,沒有辯解的機會。
四福晉又有了嫡子,自然巴不得為兒子掃去所有潛在的威脅。
她若是著力在四阿哥面前,時不時地給弘昐上點眼藥……
李側福晉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
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初春轉瞬即逝。
李側福晉的院子裡,一切卻變得更加糟糕起來——四阿哥除了對她不聞不問以外,新春也沒有賞賜。
就連弘昐,也不大像從前一樣,經常能被父親差人過來接到前院去了。
炭火的事情過了之後,緊接著的便是膳食。
如果不是正親身經歷,李側福晉幾乎很難想像到自己竟然也有這樣的一天。
膳房那邊,倒也不是說就送了酸臭的飯菜。
還是一如從前的豐盛。
但問題是:很難由李側福晉做主了。
當然了, 這所謂的「做不得主」也不是明面上的, 是讓人軟綿綿的碰了個釘子, 不得不退回去。
比如李側福晉想吃魚的時候, 讓嬌韻過去膳房點,膳房就會一臉為難地說這幾日魚都偏偏斷了貨,只有兒很少的量,是留給顧格格的。
畢竟人家現在懷著身孕呢。
不過,側福晉實在想吃也行,讓人去稟一聲,就把顧格格的讓給她好了?
反正人家顧格格從來大氣得很。
說是這麼說,嬌韻哪裡敢真的這麼操作?
於是這事兒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再比如:李側福晉想要吃些清淡的菜式的時候,嬌韻過去膳房一交代。
那邊答應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