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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芝也慌了,在旁邊扯了扯郭格格的袖子,結結巴巴地小聲道:「格格,格格,咱們還是趕緊走吧,顧姑娘早就傻了,一嘴的瘋話,惹不得!咱們何苦與她沾染上,白白被她拉了攀咬!」
……
一番雞飛狗跳之後,眼看著郭格格狼狽不堪地走了,顧麼麼聳了聳肩膀,轉身在床邊坐了下來。
邊格格趕緊讓伺候的婢女們都出去了,直到屋子裡只剩下了姐妹兩個人,邊格格這才含淚握住了顧麼麼的手:「麼麼,幸虧你想起來了,原來是她!」
顧麼麼:……你也太單純了?_?
哪怕兇手真的是郭格格,她又怎麼可能親自上手呢?
肯定派一個臉生的奴才動手啊。
再說了,一個被推下樓的受害者——在絕大部分情況下,是不可能看清楚行兇之人到底長什麼模樣的。
後腦勺又沒眼睛。
顧麼麼之所以剛才來了這麼一出,是因為郭格格實在氣焰囂張,欺人太甚。
這種人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你對她一味的忍讓是沒有用的。
只會換來她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直到把你的利益完全蠶食乾淨。
另一邊,邊格格緊緊的皺著眉頭,漸漸攥緊了手中的帕子。
她想到郭格格之前常常費盡心思,巴結著李側福晉……
沒錯,這樣前後一串起來,就能說得通了。
一定是麼麼的容貌出挑,李側福晉心生妒忌,生怕四阿哥回來,麼麼遲早會得寵。
再加上之前麼麼曾經不小心衝撞過李側福晉。
李側福晉這才會授意郭格格動手。
邊格格攥緊了手裡的帕子,喃喃地道:「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
她自言自語了半晌,忽然猛地站起身,臉上顯現出一種毅然決然的神色,伸手用力拉住了顧麼麼,紅了眼圈:「麼麼,咱們去找福晉,為你主持公道,現在就去!」
顧麼麼頗有些意外的抬頭看著邊格格。
像邊格格這樣軟弱,從來不敢維護自己利益的人,這時候居然為了保護顧麼麼而說出這樣的話,有了這樣的決心……
顧麼麼只覺得心頭一陣說不出的暖流涌過。
她忽然就發現自己錯了:邊格格其實也未必那麼軟弱。
再軟弱的人,也會有自己想保護的人。
而相對比之下,這種決心,又是多麼的可貴!
……
夏夜靜謐,白日裡熱鬧的長街,此刻也終於沉寂了下來。
院門落鎖,巡更的太監們打著燈籠在前院走動。
前院的書房燈火明亮,從門口進來,兩邊都是各色精緻的花木,即使在月色下也能看出枝椏的曼妙形態。
蘇培盛在桌案旁悄無聲息的伺候著。
不知過了多久,四阿哥胤禛終於抬起頭來,冷冷淡淡地道:「送水。」
他俊美清冷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
水汽裊裊地升騰了起來。
有婢女輕手輕腳的用玉勺挑了一勺香料,加在了一旁的梅花香爐之中。
香料遇火,裊裊地升起了青煙。
這是宮裡的御製香料,香氣溫潤文雅,端莊持重,唯獨少了一份靈動的飄逸。
不知為什麼,四阿哥又想起了那一日,在花園中飄過鼻尖的那一抹……暗香。
第005章 淘氣
滿地清輝,一輪明月掛在墨藍色的夜空中。
奴才們撤去洗浴的熱水。
出來之後,四阿哥只穿了一身素白的單衣。
他沒往後院去,也沒有傳後院的任何女子。
只打算獨自一人在這書房。
在桌案前坐下,四阿哥被奴才伺候著披上外袍,剛剛翻看了幾卷文冊,忽然抬起了一雙幽深狹長的眸子,淡聲道:「拿出去。」
蘇培盛怔了一下,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順著主子爺的視線掃過去。
等到落到那香爐上的時候,蘇培盛明白了。
四爺不喜歡屋子裡這薰香的味道呢。
蘇培盛趕緊把那尊梅花香爐給抱到了門口,一邊交給了守在外面的小太監,一邊心中嘖嘖稱奇。
前院書房裡,之前一直燃的都是這種薰香。
四爺雖然沒說過喜歡,但也從來沒見他多厭煩。
怎麼忽然就不對胃口了呢?
不過眼下不是琢磨這種小事兒的時候,蘇培盛還有一件事要稟報。
「四爺。」
趁著四阿哥喝茶的時候,蘇培盛小聲道:「那件事……奴才無能,沒查出什麼來。」
他指的是侍妾顧氏從小樓上摔下來,摔傻了腦袋的事。
四阿哥放下茶盞,倒也沒說什麼。
這本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
這件事是他人不在府里的時候發生的,何況已經過去了這麼久。
再加上一個和稀泥的福晉,就算有什麼痕跡,這時候也都消失殆盡了。
「不過……」蘇培盛欲言又止。
「說。」四阿哥抬眼望著他。
他的面容是清冷的,就連聲音聽起來也是冷的。
蘇培盛不敢聲音大,湊過去用氣音說了幾句。
說完了,他卻沒立即退後,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轉,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阿哥面上的神情。
眼看著四阿哥的眸色微有變換,蘇培盛賠笑著,輕聲細語地道:「爺千萬不要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