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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城主身姿挺拔,相貌英俊,只是站在那裡就極具壓迫感,顯然積威甚重,但不知為什麼,氣質顯得清冷憂鬱。
亞摩斯面上平靜,心裡卻略帶忐忑。
昨晚他猶豫了很久,發現直接找過來是最快的辦法。
也許洛塔說得對,天災即將降臨,守望者之城不可能浪費人力物力去迂迴調查,時間不會等待任何人。
手指上突然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灼痛感,亞摩斯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掩飾的驚訝。
他怎麼也沒想到,來人竟會是帝國的皇族。
他的家族世代守護著熾焰石,這是當年的帝國皇帝留給二十三部族的信物,塞拉摩星就是其中一部,起源星系的其他二十二顆行星上應該也有同樣的東西。
每一任家主都會在臨終前把它交給下一任繼承者。
傳說它只要靠近帝國皇族血脈,就會被變成血一樣的赤色,血脈越純粹,顏色就越濃艷。
現在,這顆嵌在戒指上的寶石紅得驚心動魄,足以證明那人是皇室正統。
亞摩斯心跳如擂鼓,神情卻越發篤定。
現在人類面臨的情況已經容不得他們再互相試探,這是他有史以來最果斷的時刻。
「您是帝國的王室血脈。」
年輕城主的目光直直看向自己旁邊的克里斯,安德莉亞心裡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倒不是說她不敢收王室為仆,神權本就遠遠大於皇權,就算是阿塔哈卡七大帝國的皇帝,也得對她畢恭畢敬。
她只是想通了有些事情不能強求。
畢竟站在一整個國家頂端的人,身邊侍者環繞,和她的生活品質也差不了多少。
岑寂眸色微沉,聲線卻依舊平穩:「你認錯人了。」
他已經站在了帝國的對立面,自然和所謂的皇室沒有半分關係。
岑寂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波動。
可熾焰石絕對不會說謊。
亞摩斯的呼吸窒了窒,他很難理解,既然帝國王室血脈選擇重新回到起源星系,又為什麼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莫非懷疑塞拉摩星對帝國有不臣之心?
亞摩斯自以為找到了正確的思路。
六千多年過去,世事變化,滄海桑田,這位殿下是不是覺得當年的棄民對帝國心存怨恨,因而不敢表露身份。
亞摩斯忍不住苦笑,就算有怨恨也早就磨平了,帝國是唯一的希望,他們又怎麼敢對王室下手。
他定了定神,當務之急是打消他的疑慮。
「先不提其他,您來自帝國,這一點您不否認吧?」亞摩斯委婉地問。
岑寂頓了一下,發現這件事瞞不過去,隨即點了點頭。
他和安德莉亞總不可能把昨天吃的麵包再吐出來。
「那就太好了。」亞摩斯抿了抿唇,「我的先祖是帝國的內政大臣,一直以來保存著起源皇帝的幾件愛物。我想請求兩位將它們帶回帝國,完成在下先祖最後的心愿。」
岑寂沒那麼容易被打動,但是他需要這位城主的幫助,就比如說,搜集材料。
沉吟片刻,岑寂問道:「東西在哪?」
「城主府。」
亞摩斯發現他態度轉變,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身著黑色戰鬥衣的少年靈活地拐進街角的一家小型機器人維修店。
「找到岑寂了嗎?」一位老人冷不丁出聲,他的整個身形都隱藏在陰影中,手上不急不緩地用絨布擦拭著零件。
「黑光域一直被異常的能量場籠罩,我去試了一下,導航系統一靠近就失控,從哪裡進去,又會從哪裡出來。」
少年愁眉不展,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想不通,就算以身為餌,也不是非得選在黑光域這個鬼地方。現在好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真不知道他圖什麼。」
「不是說你們中間出了叛徒?」
眉眼精緻的少年愣了一下,「不會吧,頭兒這次連你都瞞著?」
「瑟銀堡壘一戰,星盜團徹底由明轉暗。」少年一屁股坐到老人對面,眉飛色舞地說:「整整一百三十四個星域,明面上屬於帝國,實際的控制權都在我們手中。」
「您知道我們為什麼能贏得這麼漂亮嗎?」
「怎麼說?」老人眯著眼睛,很配合地問,寬袖下的手卻不自覺握緊成拳。
——真是膽大妄為。明明提醒過他不要再與帝國為敵,可這孩子還是把他的話當作耳旁風,如今還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可能是真把軍部惹急了,為了徹底殲滅我們,帝國派出了七個軍團,幾乎是下星區的全部力量。」
老人心裡一驚,帝國總共才一百個軍團,大部分都集中在中上星區,下星區的軍團數目一般不超過十個。
與星辰帝國的上千個星域比起來,一百個軍團看起來少得可憐。但實際上,隨便出動一個軍團,都能對低等文明造成滅頂之災。
七個軍團是什麼概念?足以使另一個資歷稍淺的中等文明俯首稱臣。
老人終於對自己學生正在做的事情有了清晰的認識。
「您也知道,星盜團有不下千個據點,他們摸不清哪個才是我們的老巢。」
少年繼續說:「頭兒選定了瑟銀星系,百分之九十都是死星和垃圾星。只有寥寥幾個星球能住人,但因為輻射和污染,差不多人人都有程度不等的基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