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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阿塔哈卡是安德莉亞的軟肋,瓦奧萊特的弱點同樣明顯,祂此刻的焦躁正是來源於此。
阿塔哈卡原本的創世神完好無缺站在這裡,事態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瓦奧萊特的掌控。
祂有太多疑惑,往往一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下一個更棘手的問題又冒出來。
剛剛占據這個世界的時候,瓦奧萊特想的是:
阿塔哈卡之主為何突然離開?祂的靈魂去了什麼地方?神軀里封存的本源神力要怎樣才能取出?
到了現在,祂顧不上思考那麼多,更關鍵的問題出現了——
世界之柱與創世神域徹底割離,祂無法再繼續抽取阿塔哈卡的世界本源。
還有聖者,祂早已吩咐過不許任何神靠近這裡,可她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地進來了。
祂如今的力量的確不足全盛時期的五分之一,可她的大半神力都被封存在神軀之中,如今的力量甚至比不上一個普通半神。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神殿外的布置甚至沒能傷到她的半根頭髮絲。
所以阿塔哈卡之主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瓦奧萊眉宇間的焦躁幾乎凝成實質,或者說,祂在害怕。
祂的世界還沒有復活,若是失去阿塔哈卡,就再也沒有半分希望。天域裡絕對不存在第二具靈魂不知所蹤的創世神軀。
安德莉亞知道,瓦奧萊特的心已經亂了。
「你想要什麼?」
安德莉亞的眸色泛著深邃的幽藍,那是人類無數次仰望天空時夜晚的顏色,隱約透露出莊嚴的神性,萬千生命日日夜夜俯首崇拜自然,恰如崇拜原初之造物主。
她的眼眸里住著整個世界,裡面還有更多的東西,但是瓦奧萊特看不清,也不理解。
少女模樣的神祇微微彎起唇角,瓦奧萊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思緒不斷迸發開來,最後凝成一個可怕的想法——
從進入這個世界開始,祂的所作所為就已經在這位阿塔哈卡之主的計劃之中。
巨大的不確定感如颶風般席捲著瓦奧萊特,讓祂幾近失語。
安德莉亞自以為態度還算和善,沒聽見祂的回答,很好脾氣地又問了一次。
不管真相如何,祂已經退無可退,只能繼續向前。思及此,瓦奧萊特壓下突然的想法,神色恢復常態。
「我要你封存在神軀里的一半本源神力,你可以放心,我會將神軀完整歸還,從此不再踏進阿塔哈卡半步。」
創世神的本源神力約等於源質,阿塔哈卡之主一半的本源神力,差不多能使祂的世界維持現狀上百個紀元。
瓦奧萊特想,自己應該能在這段時間裡想到其他復活世界的辦法。
在這種事情上,沒有利弊需要權衡,安德莉亞直接拒絕:「這些本就是你應該做的,現在卻拿來談條件,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得寸進尺了嗎?」
瓦奧萊特絕對不可能只拿一半就收手,祂只是想哄著她解封本源神力。
安德莉亞坐在黑夜床榻的一側,輕柔執起神軀的手,白金色的長髮與月光銀色纏繞在一起,美不勝收。
這是兩張極其相似的面孔,只是一人無知無覺閉目酣睡,另一人的眼中卻充斥著不容忽視的淺淡殺意。
「不如我們用其他東西交換,一個凋零的世界加十顆種子,換你自裁於此。」安德莉亞說。
都想置對方於死地,旁邊觀戰的天域意志看得興致盎然。
瓦奧萊特睜大眼睛,血紅虛影如風中燭火明明滅滅,終於還是憑藉著強大的自控力穩定住了情緒。
——阿塔哈卡之主知曉祂的秘密。自己掌控著她的身軀,她也在祂的世界留有後手。
「你的絕大部分本源神力都藏在裡面,神軀毀滅代表著什麼,應該不用我多說了吧?」
「一個弱小的創世神能做的事情很少,你甚至無法補充世界殘缺的本源,所以你不敢對我的世界下手。」瓦奧萊特的笑容里夾雜著嘲諷。
安德莉亞掃了祂一眼,像看出了祂的外強中乾。
「你看這是什麼?」
瑩白如玉的掌心緩緩浮出一顆碩大的神格,浩如煙海的神力縈繞其上,璀璨奪目,不容忽視。
安德莉亞其實很清楚,神格和神力都是天域借給她的,但除了她和大道老人,沒其他神知道。
這個時候用來刺激神,最合適不過。
果然,看到神格的瞬間,瓦奧萊特的瞳色變成了濃稠得化不開的猩紅,裡面滿滿都是恨意。
安德莉亞平靜地陳述:「我不在乎自己的神軀,可你卻在乎那十顆種子。」
瓦奧萊特大笑,卻像哭一樣,眼尾流下赤紅的液體,如血霧般在空中潰散模糊。
「原來預言是真的,你是最後的創世神,天域站在你這一邊。」祂像是一隻被血雨沖刷過的紅蝶,飄零無依,帶著毀天滅地的憤怒和絕望。
「為了所謂的公平,天域不肯給我半點源質,這樣看來,天域所說的公平不過是一句空話。」
天域意志沉默良久,終究還是出來解釋了一句:「任何死去的世界都不可能復活,這是天域對創世神的限制,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再多源質都無法撼動規則。」
剩下的事天域意志就不能提了,關於安德莉亞的一切都無法解釋,祂要毀滅天域的事,知道的神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