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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深藍的氣息,雷契爾心生激動,下意識對著人類女孩虔誠行禮。
厚重的絡腮鬍子遮擋住他的神情,安德莉亞隱隱約約看到,他好像彎折魚尾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然後對著這個方向凶神惡煞地冷笑。
【您的信仰之力等級提升為lv.13】
安德莉亞愣住了,下一秒,震耳欲聾的怒吼在艙室內迴響,甚至震碎了幾面玻璃。
「逆子,誰允許你對深藍不敬?」
父王降臨,卡耳薩斯臉上才湧出雀躍的神色,一條岩石般堅硬的黑色魚尾就帶著破風聲向他抽來。
他還沒反應過來,砰的一聲,自己的身體嵌進一整面SS級稀有金屬之中,牆壁濺上觸目驚心的暗紅血色。
雷契爾的怒氣尚未宣洩完畢,一個蓄力,沉重的海王三叉戟以萬鈞之力投擲而出,相鄰的尖刺恰好繞過卡爾薩斯的脖頸,只把他牢牢固定在牆壁上面。
與要害只差了不到一毫米。
卡耳薩斯因狂暴的勁氣而變得血肉模糊,他終於支撐不住,昏死過去,粘稠的鮫人血從他身上滑落,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安德莉亞:「……」
這是什麼血海深仇?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她幾乎看不出牆上嵌著的是什麼東西。
銀灰色的命運之線被拆散,因為兩個鮫人之間相近的血緣關係,一半網羅著鮫人青年,另一半纏繞著黑尾鮫人。
安德莉亞有些意外,父債子償,子債父償,雖然不常見,卻也合理。
命運紡錘明顯呆住,愣了一秒才重新開始計算,由於目標分散,這一次,它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卡爾薩斯腰部以下的血肉直接堙滅,只留下森森尖銳白骨。
雷契爾吐了幾口血,頭頂的王冠從暗金變為淡金,不用探查,他也知道自己的力量只剩下不到三成。
他沒有生氣,反而感到一種久違的喜悅。
深藍真的回來了,只有祂才會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身為鮫人族的王,他知道得更多一些。
深藍可能沒有實體,族中的典籍記載,祂從未以真身出現在一號宇宙之中。
即使鮫人帝國最鼎盛的時期,深藍也只是偶爾將精神力投影到聖殿之中。
近一萬年,聖殿的力量在衰退,只有少數鮫人才能得到以深藍作為前綴的天賦能力。
長老院擔憂深藍已經徹底隕滅。
為了穿過那扇門,找尋深藍的蹤跡,鮫人帝國正式參與文明試煉。
越靠近她,雷契爾的眼神就越亮,血脈中隱藏的天賦能力正在散發滾燙的熱度。
唯一的問題是,鮫人族的聖者竟然變成一個外族的少女,難道祂厭棄了魚尾?
雷契爾謹慎地將長尾幻化成雙腿。
深藍明顯對他持有戒心,他只能在一個對雙方而言都安全的距離停下。
「卡耳薩斯做下的錯事,我會一力承擔,請您見諒。」
雷契爾儘可能地放低姿態,但因為本身長得凶,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吃小孩。
安德莉亞握著法杖,不確定那個鮫人是否還活著,她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打消了趕盡殺絕的念頭。
如果憑藉半個血肉模糊的身體都能活下去,也算是命運眷顧。
倒是黑尾鮫人比她下手還狠,完全看不出來二者之間的父子關係。
安德莉亞不知道他是敵是友,於是在岑寂的掌心輕輕挖了一下。
岑寂不動聲色扣住她的手腕,抬起眼眸,試探性地發問:「你想怎麼承擔?」
雷契爾的暴脾氣差點沒忍住,他剛想怒斥這個插話的人類,卻被深藍輕飄飄的眼神牢牢定在原地。
不管祂弱小還是強大,服從深藍的意志是鮫人銘刻在血脈上的本能。
「她可以命令鮫人族做任何事。」一雙深邃的黑瞳緊緊盯著安德莉亞,似是期待她發出命令。
岑寂點頭,送上門的補償,如果拒絕就太虧了。
安德莉亞思考片刻:
「第一件事,把天鷹號的主控室裝回去。」
「第二件事,確保星辰帝國的兩艘星艦安全到達神聖聯邦。」
「第三件事,鮫人帝國不可再對星辰帝國出手。」
雷契爾先是驚訝,隨後欣喜若狂地答應下來,這還是深藍第一次向鮫人族提出要求。
安德莉亞取出契約捲軸,兩方暫時達成盟約。
鮫人帝國的星艦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趕到,空閒下來,雷契爾這才想到卡耳薩斯。
血脈之間的聯繫雖然微不可覺,但卡耳薩斯其實還留著一口氣,鮫人族數量稀少,他不可能放著兒子不管。
卡耳薩斯燃燒大半生命力傳遞緊急訊息,如今找到深藍,也算是立了一功。
他小心翼翼地問:「聖者大人,我能否把這逆子先送回去?」
安德莉亞一臉莫名其妙,「可以。」
雷契爾狠狠鬆了口氣,粗暴地把卡耳薩斯從牆上扒下來,行動間,又是一陣清脆的咔嚓聲。
……
安德莉亞心情複雜,不知道又是哪些骨頭斷了。
鮫人王撕開一條空間裂縫,率先把卡耳薩斯丟進通道。
「等等。」
雷契爾陡然一驚,臉色煞白,生怕安德莉亞反悔。
她又不是什麼兇殘的邪神,安德莉亞捂臉,有氣無力地說:「你還回來嗎?我有事情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