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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聽她說完,眼睛一亮,「我雖沒編過草蓆子草毯子,但之前在府中也和侍女們編過絡子之類的,這些東西殊途同宗,都大差不離。」
「嫂嫂,你這個想法非常可行。」
皎皎心裡暗自佩服起宋嘉然來,他們家裡其他人都還在為自己的身份從高貴的國公府主子驟然變成罪犯而頹然,嫂嫂心態卻這麼好,已經在想著在這種環境下改善條件了。
她心裡暗下決心,自己也得拋開那些悲觀想法,跟著嫂嫂學習才是。
「那好,那等會吃過飯,你就教我!」
她們倆說著話,那邊鄭鵬已經帶著爺們幾個領回來了他們的午飯,午飯自是由老太太來分發的,宋嘉然就看著鄭立晏沉著臉走了過來。
「怎麼了?」宋嘉然問他。
鄭立晏露出懷裡抱著的東西,四五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窩窩頭。
「就這麼幾個?」她剛剛明明看見他們抱了好些回來的,怎麼鄭立晏就只拿了這麼幾個。
「呵。」鄭立晏舌頭頂腮,語氣有些冷,「祖母只分了我們這幾個,說什麼我們就三個人,你與皎皎又是女子,吃不了多少,不如給大哥他們多一些。」
「這是什麼話?大家都走了這麼遠的路,肚子空空,又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只是窩窩頭而已,還要有男女之別?便是我和皎皎胃口小,你一個大男人,便是這些全給你吃也是不夠的啊?」宋嘉然起身就想去找老太太再要一些。
卻被皎皎拉住,「嫂嫂,你彆氣,我還不餓,這些你和哥哥吃就是了。」
宋嘉然一愣,被她這麼一打斷,理智也回籠了。她這般去找老太太討不得多的食物不說,指不定還得被罵上一句忤逆尊長。
是她忘了,如今根本不是以理服人的時候。
孝道,大過天。
作者有話說:
第十九章
在原本世界的時候,宋嘉然就不是一個溫婉性子,她若心情不好,一張嘴能懟得人說不出話,脾氣之火爆,常被熟人稱之為「小辣椒」,也就是鄭立晏這個脾氣好願意包容她的人才受得了她。
來到這個世界後,因為原身在外頭一直是木訥性子,為了不露餡,她在外頭也常常不言語,便是遇上了讓人心裡不舒服的事,也等回了房朝鄭立晏撒氣。
但到後來,越來越熟悉這個世界後,宋嘉然就不怎麼朝鄭立晏撒氣了,尤其是在對上鄭家長輩時,她都是能忍則忍,不能忍就視而不見。
一開始還覺得憋屈,可在聽聞上一屆的科舉狀元王潤澤因拒絕親生母親為他安排的婚事就被他的老母親一紙告到御前,狀告他忤逆尊長有違孝道,被皇上取消了他的科舉成績,撤掉他的狀元榮譽,都城百姓更是對他破口大罵,以至於他最後鬱鬱寡歡跳江而亡這事後,她悟了。
雖然,這件事最後被人調查,王潤澤母親也是受了嫉妒王潤澤的奸人挑撥才會這般對親生兒子,才導致了這般慘烈的局面。但這件事的熱度在都城幾月都居高不下,成為各家飯後言談。討論的人越多,宋嘉然和鄭立晏就越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其中的可怕。
「孝」這個字,力量太過強大,足以改變一人前途。
「名聲」這個東西,利用得好,足以摧毀一人心智。
誠然,如果有人心智堅定也不在乎前途,管他人說什麼也不在乎當不當得了官,心裡自然是輕鬆了,可日子卻不一定能過好。光不能科舉一項,就斷掉了大多數前程了。
士農工商,權貴民賤,在此世界,依然如此。
宋嘉然被皎皎盛滿擔憂害怕的眼神喚回了神,面對長輩的不公,像皎皎這樣,忍耐才是常態。除非,你強大到讓長輩不能忽視你。
可她和鄭立晏,現在還沒有強大到這個地步。
若是他們真的要以流放之身過這輩子,那撕破臉也不要緊,都沒前途了還管人說什麼。但宋父的話也暗示了,他們是有機會翻案的。
為了這個有機會,他們必須得忍著。
宋嘉然鼓著臉坐了回去,咬了一口硬邦邦的窩窩頭,嘀咕道,「要是能分家就好了。」
皎皎沒聽清,「嫂嫂,你說什麼?」
鄭立晏卻聽清楚了,他自然明白宋嘉然所想,若是分了家,他們也不必這麼受轄制了。他看向那邊看似和睦的一家人,以前國公府花團錦簇,分家是不可能的。但現在,也許有可乘之機?
他只吃了兩個窩窩頭,就站起了身,對兩人道,「你們先吃,我去尋點東西。」
皎皎挑了個最小的窩窩頭吃了,再不肯要了,「我不餓,嫂嫂你吃!」
宋嘉然無奈,她總不能說她和她哥哥可以偷偷加餐吧,只好將窩窩頭收起來,「我先放著,你若是餓了,和我說。」
皎皎點頭,心裡卻想,她是不會來找嫂嫂要的。
兩人也起了身,她們去尋些草葉編織毯子。
這一片地開闊,只要不離的太遠,差役也不說,只當她們是去方便。
宋嘉然脫了外袍,將挑好的草葉丟進去包好,兩人往回走時,遇到了帶著女兒方便的錢氏,錢氏看了一眼她懷裡的東西,捂住嘴鼻道:「哎呀,三弟妹 ,你這是撿了些什麼呀,味道這麼大,熏死人了!」
皎皎聳了聳鼻子,也還好吧,她聞著就是普通青草味。
宋嘉然看不慣她這拈酸造作的樣,直言道:「二嫂,還以為自己是貴太太呢?這些,以後咱們常見著呢,要不我分你點,你先熟悉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