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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切莫胡說!」鄭鵬大聲喝道。
鄭立晏比他聲音還大,「我是否胡說我心裡有數,父親你心裡也有數!若非沒有證據我今日豈會說出來?父親偏心大哥已經要到包庇他殘害手足的地步了嗎?」
「父親要保他,可曾站在我的立場上想過?若非我命大,這世上早沒我了!」
「他是你大哥!」鄭鵬咬著牙道。
鄭立晏嗤笑,「從他害我那日起,他便不再是我大哥了。父親,若是我將手中證據交給官府,你說,大哥可還有顏面面對世人?世人又會如何想他?大哥那般自傲的人,怕是受不住流言蜚語吧。」
鄭鵬也深知大兒子的性子,老三如今沒事,那就判不了大郎的罪,但光是旁人的唾沫星子,就能讓大郎羞愧致死了,以大郎的個性,絕對無法忍受。
他幾乎要將椅子把手摺斷,「你要如何?」
他還是捨不得自己的大兒子。
鄭立晏冷冷地看著他,「看來父親做出選擇了,我要的很簡單。」
「從此以後,我與皎皎,和鄭家再無關係。」
作者有話說:
第三十九章
鄭立晏想要的, 不只是簡單的分家。
若只是尋常分家,那過年過節, 鄭立晏依然要拜見鄭鵬, 甚至在鄭鵬年老後,他也要盡到做兒子該有的孝順,乃至於鄭鵬百年後,為其守靈等等。
也就是說, 若是這樣的話, 鄭立晏還是無法與鄭家做完全的分割。當然, 在這個世界上, 做子女的想要與父母做完全分割,老死不相往來是不可能的, 哪怕父母對子女做了多少惡事,只憑「生養」,也會有人站在父母一邊。
在鄭立晏的世界還能有一句「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來阻止一些人道德綁架,但在這個世界裡, 根深蒂固的孝道思想早已刻入人們的靈魂里。
很殘酷, 但沒辦法。
所以鄭立晏也不指望能做到完全的分割, 他只是想分得再多一些。
直白地說, 他想要的就是,從此以後, 他與鄭家其他人包括鄭鵬,無非必要就別聯繫了, 過年過節, 該盡的禮我送上, 但人我就不去了;鄭鵬生病, 藥我買,但侍奉跟前就別找我了。
他想要的就是這樣的關係。
鄭鵬當然也聽懂了,所以他目眥欲裂,顫抖著手指著鄭立晏,「你!你個不孝子!你這是要與我從此陌路嗎?」
鄭立晏不卑不亢道,「父親說哪裡話,兒子總歸是要喊您一聲父親的。」畢竟,表面得維持好不是。
「你就不擔心我說出去,叫你以後無臉見人?」鄭鵬想以此讓他退縮。
「只要您一直疼愛大哥,自然不會說出去的。」鄭立晏喝下最後一口茶,「父親,您又何必這般惺惺作態,即便我脫離了鄭家,您也不會傷心難過半分。您氣的,不過是從此以後再也無法擺弄我罷了。可我一無學識,二無武功,未來也沒什麼成就,您何須在乎能否拿捏我呢?除了我,您還有好幾個兒子呢。」
鄭立晏合手行禮告退,「那兒子,就靜候父親佳音了。」
宋嘉然一路陪著吳氏做完了蛋羹,又與她一起到了老太太屋子裡。
老太太自中風後,就只能躺在床上,眼睛微斜,也說不出話,只能嘴裡發出些聲響。
吳氏給老太太餵蛋羹,宋嘉然就拉著皎皎到一邊說話。
他們有心帶皎皎一起走,但也得問問她自己的意思。
宋嘉然沒說具體的事,只簡單說了下兩人的想法。
「你是你哥哥唯一的妹妹,他自然是放不下心讓你一個人待在這家裡的,你若是願意,別管我們用什麼法子,我們一定能帶你一起。」
皎皎咬著下唇,回頭看了眼臥床的老太太,又看宋嘉然。
昨日父親說要將哥哥分出去的時候,自己也在,那時只為哥哥覺得不公平、委屈,卻沒想過哥哥會想著帶自己一起走。她雖沒怎麼享受過父愛,但從小養在老太太身邊,老太太對她也是有幾分真心的,至少這些年,從沒短過她。若是她就這麼走了,那老太太怎麼辦?
但她又想著,哥哥嫂嫂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是希望她跟著一起走的,自己是哥哥唯一的妹妹,哥哥又何嘗不是自己唯一的哥哥呢?這個家裡,真正為自己打算的,也只有哥哥嫂嫂了。她若是不跟著一起走,哥哥在外頭還得時常惦記著自己,而且有自己在,哥哥如何能真正與這個家斷掉?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的變故了,可也是因為有這些變故,才讓她看清楚了,原來以往看似和睦的一家人在苦難面前竟然能分崩離析成這般模樣。哥哥嫂嫂在這個家裡,一點也不好。
想到此,她的眼神慢慢堅定,「我跟著哥哥嫂嫂,只希望哥哥嫂嫂千萬別嫌棄我……」
宋嘉然聽見她願意,心也放下來了,開玩笑道,「可真想好了?你若留下來,還能是國公府的姑娘,跟著我們了,可就是普通百姓了,說不準還得繼續過苦日子。」
皎皎堅定點頭,「國公府的日子再好,但在裡頭我的心是冷的。與哥哥嫂嫂在一起,便是苦,也是快樂的。而且,我相信哥哥嫂嫂是有能力的人,日子肯定會越過越紅火。我也會幫忙做事,也會想辦法補貼家用的!」她積極承諾。
見她這麼認真,宋嘉然忍不住笑了,「有你這話,我和你哥哥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