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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皎紅著眼眶,「方二公子與哥哥是好友,若以後姻舅,會更好,不是嗎?」她也想過很多。
答應與方逾定親, 喜歡他是一方面;看重他也是原因之一。
滿都城女郎傾羨的狀元郎承諾要娶她, 的確給情竇初開姑娘生有一種隱秘的、虛榮的喜悅, 但皎皎也算嘗過人情冷暖。
在過去十多年的國公府姑娘教導里, 除了那些規矩禮儀,她被灌輸得最多的便是世家大族聯姻的重要性。
那時, 她並不操心自己的婚事。
只是隨著年歲漸漸長大,偶爾聽見祖母與嬤嬤私下討論她嫁到哪家最合適時, 會想到自己的父親母親。
父親不喜母親, 這樣的蜚語她聽得不少。
在祖母膝下長大、哥哥要讀書並不能常常見她的那些年裡, 她也曾思考過, 若是以後她與以後的夫郎性子不合,最終落得父母的感情結局該如何?
答案是,不如何。
鄭家不會給她撐腰,就像當初何家也沒有給母親撐腰一樣。
唯有哥哥,哥哥會護著她。
可她受哥哥的照顧太多了。
她自幼喪母,只有乳母餵養,下人們伺候得也不盡心,若不是哥哥以嫡子身份施壓,發落了那些人,她能不能活下來都不知道。
哥哥愛她憐她,怕她成日待在府里無聊,能出府後每次出門就給她帶些小玩意解悶。
娶了嫂嫂後,嫂嫂更是像母親一樣教給她許多知識道理。
在流放的那段日子裡,哥哥寧願自己餓著也不會讓她餓上半分。
分家時,哥哥更是冒著大不韙將她也帶了出來。
她不知道哥哥答允了父親什麼才能將她也分出來,但那時她自私的什麼也沒有問,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哥哥嫂嫂的照顧——她不想留在那個家裡。她想,若是當時被留在那個家裡,現在她說不定就如戲本子裡一樣被嫁給了一個老鰥夫?
可她要嫁的是方逾。
安國公府的公子方逾。拋去這層身份,是新晉的狀元方逾。
所有人都說,狀元郎前途無限,以後說不得就是入閣拜相的存在。
這樣的人,以後與哥哥是姻親,會給哥哥帶來多大的助力?
她不能總接受哥哥嫂嫂的庇佑卻一點付出都沒有吧?雖然用終身大事來回報有些對不住嫂嫂平日裡讓她尊重愛護自己的教導。
可她真的辜負了這份教導嗎?不一定。
至少,方逾是喜歡她的。至少,現在是。
「哥哥,方逾很好。而且,皎皎也長大了,沒有你想像得那般柔弱,很多事,我自己也能應付了。」皎皎想說,哥哥並非天然就得保護妹妹,妹妹也可以保護哥哥的。
她難得又有了兒時一般的撒嬌姿態,「若真的受了委屈,我定會告訴哥哥,讓哥哥給我撐腰!」
鄭立晏笑了出來,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好!」
皎皎既然同意了,提親的事自然就順理成章。
方三夫人請了媒人,帶著方逾方申鄭重登了鄭府的門。
考慮到方逾的年紀有些大,在大夏朝真算得上是大齡單身男青年,以及鄭立晏說不得即將外放——這是老程透的消息,兩人的婚期定在了九月。
距今也不過四個多月了,日子還好有些緊張的。
但其實也還好,鄭立晏他們如今也沒多少親戚,到時候來家裡的也就是宋家以及鄭立晏在外結交的一些朋友。方家那邊應該會多很多,但那就是方三夫人要操心的事了。
狀元郎定了親,定的還是一個新科進士的妹妹,這樁新鮮事也在都城裡熱鬧了起來。許多世家不由懊悔,錯夠了方逾這樣的女婿,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到第二個了。
但這事也就熱鬧了一陣,很快都城裡又有了新的談資。
皇上給人賜婚了。賜婚了兩對。
一對是將衛相的重孫女衛湘許配給了承安伯沈祿安,一對是將曾老將軍的曾孫女曾曲棉許配給了定親王世子夏商。
這兩對賜婚真真是叫人意外,可細細一想,又覺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衛相之名,大夏無人不知。新皇剛登基時就有人猜測新皇會不會邀請衛老出山再度拜相。雖然新皇並沒有這麼做,但人們不會覺得是因為新皇看不上衛老了,定是因為新皇體貼衛老年事已高。
等到後來,宮中選秀之事一再被提起時,許多人都認為這衛家姑娘進宮是鐵板釘釘的事,雖然現在,衛姑娘沒有入宮為妃,但卻許配給了承安伯。
承安伯是誰?神龍司的統領,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啊!
將衛姑娘許給承安伯,也是對衛老的看重啊。
再就是曾老將軍的曾孫女了,這位原本也是欽定的進宮人選,就是年紀有些小,但不要緊,在宮裡先養幾年嘛,畢竟曾老將軍兵權在握守衛邊疆,他家的姑娘婚事是要慎重考慮的。
可沒想到,卻是許配給了定親王世子。定親王是誰?當今聖上的親哥哥,雖然體弱不良於行,但就這個身份,就站在大夏的頂尖了,而他的嫡子,更是聖上的侄子啊,將曾曲棉許配給他,牽制曾家的目的一樣能達到。
是以,這兩樁婚事賜的,讓那些企圖用選秀之事將自家女兒塞進後宮的人家都沒了脾氣。
萬一皇上大手一揮,給全部秀女都賜婚了怎麼辦?面上是好看了,與家族利益不符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