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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寒剛要拒絕,沉著臉的白鶴已強行拉起他的袖子,開始診脈。
葉修寒的脈象平穩,並無異常。白鶴仍不放心,又掏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器,強行感知葉修寒是否難受。
可他也感知不到葉修寒有什麼痛楚。
看起來,葉修寒似乎只是累了。
「修寒,你的身體沒什麼問題,就是太累了。作為醫修,救人治病是本職。但若自己都沒有好身體,又怎麼能知道什麼才能治好身體。你切莫勉強自己,該休息時要休息,休息才能有好身體……」
白鶴開始絮絮叨叨,完全不重複的詞句始終表達著同一個意思。
南星河表情逐漸痛苦。
從小到大,白鶴在外人眼中都是沉穩可靠的模樣。但只有南星河知曉,一旦白鶴真正開始關心某個人,就會開啟「念經」模式。
幸好,今天承擔白鶴這份「關愛」的人不是他……
南星河偷偷朝葉修寒看去,意料之外發現對方沒有絲毫不耐。再仔細看看,葉修寒卻是走神了……
南星河忍不住偷樂起來。
就在這時,白鶴忽然停了下來。南星河馬上抿住嘴唇,壓住自己翹起的嘴角,朝自己小舅舅看去。
白鶴表情肅然,眼神一瞬間變得十分犀利。他向上挽起葉修寒的袖子,然後抬起他的手。
只見青年瑩白如玉的手指手心上,到處都是清晰可見的細小傷痕。從痕跡來看,有的是切割草藥時不小心被刀刃劃破的,有的是被草藥上的尖刺扎破的……雖然不嚴重,但出現在這無瑕肌膚上,只一眼就令人揪心。
這種傷,只有新入門的醫修才會有。像葉修寒這樣修為高深、醫術高超的修士,處理藥草可以說是融入骨血的下意識技能。可他現在竟會被小小切刀和尖刺割傷,實在是很古怪……
不待白鶴仔細打量,葉修寒忽地收回手臂,攏好衣袖,站了起來:「上一爐丹藥時間差不多了,我、我要去看看。」
白鶴與南星河對視一眼,眼中都浮出了擔憂之色。
後來的幾日裡,白鶴一直留心著葉修寒的狀況。他發現葉修寒煉丹時,手有時會不自覺地發抖。注意力也不似以往集中,同他說話,他總要慢上幾拍,似乎在想什麼其他事情。可只要他追問,葉修寒便只說歇一會兒就好。
之後幾天,葉修寒越來越古怪。就連煉製普通丹藥時,也出現了幾次不大不小的事故。最嚴重的一次,他在給藥爐添木材,袖子都起了火,還暈了過去,險些一頭栽倒在火堆里。
還好白鶴和南星河當時都在旁邊,他們反應及時,一人撲火,一人施法,才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傷。
「不要告訴沈重光。」救治途中,意識不清的葉修寒嘴唇翕動。白鶴貼近,才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南星河和白鶴一陣默然,半晌,南星河才開口問道:「葉修寒他怎麼樣了?」
白鶴有些無力地說道:「我不知道。」
若說葉修寒生了大病,可他卻查不出來。但葉修寒這幾日身上到處是大大小小的傷,傷口癒合也極為緩慢。哪怕是他給葉修寒用了極品的傷藥,依舊無法令傷口快速癒合。
「若只是些小傷倒也罷了,可他馬上就要晉級,尚且不知是雷劫還是心魔劫。若是雷劫,我擔心他抗不過去。等屍傀之事解決,我打算帶他回藥王谷,谷中有千年藥池,興許會有些幫助。」白鶴低聲道。
又是幾日過去。
「你那邊進展如何?昨日葉修寒跟我說,真言丹藥已經全部準備好了,我這邊的隱匿符籙也沒問題。」
城主一處密室內,謝雲彰開口道。
「昨日我又悄悄去了一趟據點。陸家準備在明日放出一部分屍傀,繼續偽裝成魔修。而一旦操縱屍傀,操縱者額間便會顯化出一個黑色紋路,這便是我們動手的最好時機。」謝無意說道。
「對。操縱屍傀時,操縱者也會被部分怨氣反噬,行動不便,我們便將所有人一網打盡。」南星河也接口說道:「我爹說了,會維持好城中秩序,你們放心干。」
謝雲彰卻微微皺眉。
明日,是月圓之日,月滿時陰氣最盛,只盼屍傀別出什麼變故才好。
「要早些動手,趁著日出陽氣盛……最好不要讓屍傀離開據點。」謝雲彰道。
三人又細細合計一番,終於微微鬆了口氣。
謝無意直直看向謝雲彰,忽然問道:「你方才說道月圓之日陰氣最盛,那麼魔氣失控是否也與天象有關?」
謝雲彰身體一僵。
他一直極力避免提及魔氣失控,但既然謝無意提起,他不妨直接說出來。
「是。但除了天象,還有許多其他因素。沒人知道魔氣失控的具體原因,自然也沒有根治的方法。」
「說不定哪天,我也就失控了。」
沈重光靜靜看向謝雲彰,忽然問道:「那日,你為什麼想要研究轉移傷害的符籙?」
謝雲彰愣了片刻,搖頭道:「魔氣失控是每個魔修的宿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失控了,那我會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絕對不允許自己淪為沒有感情的凶獸。」
「但是嘛,對著自己又下不去手。所以就想弄出轉移傷害的符籙。既可以保護想要保護的人,又可以結束自己的命,也算廢物利用了。」
「等等。」謝雲彰忽然想起了什麼,反問道:「那你為何要研究這個符籙,難道是因為葉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