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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葉修寒的接近,沈重光呼吸微滯。
葉修寒握住他手腕的力量並不強, 他分明稍稍用力就可以掙脫, 可他卻放縱著自己站在這裡。
沈重光呼吸漸漸急促起來,他能感受到葉修寒仰起頭, 輕輕吻住了覆蓋住他眼睛的手。
這是不是意味著, 葉修寒明白心魔幻境中他做了什麼,卻仍願意原諒他骯髒不堪的執念。
可他的執念不止於此。
沈重光手握成拳,就在他神智的堤壩即將潰散之時,他感受到葉修寒收回了落在手上的吻。
葉修寒的目光划過沈重光, 最後落在地面自己帶來的小包裹上。
那天沈重光親了他,還說要負責。可是看了沈重光的心魔幻境後,葉修寒才知道他的世界早已是一片荒蕪空寂,哪裡還能掏出什麼東西來呢。
那還、還是他負責吧。
葉修寒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傳承記憶里關於親親的畫面, 他有些慌張地閉了一下眼睛, 然後微微仰頭, 朝沈重光湊了上去。
沈重光緊握的拳頭驟然鬆開, 他感覺有一點溫熱毫無徵兆地落在了他的唇角上。
像是兩片軟乎乎的雲。
沈重光的身體徹底僵住, 明明無風無雨, 他卻覺得整個人置身於電閃雷鳴之中, 稍不留神就要灰飛煙滅。他腦子嗡嗡作響,想要推開葉修寒,臉卻不受控制地朝一邊偏去。
兩片雲徹底落在了他的唇上。
兩人呼吸糾纏著,沈重光伸出手,拉開了葉修寒擋在他眼前的手,然後反手扣住了葉修寒的頭。
灼熱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落在葉修寒的臉上。
葉修寒雙眼微微睜大,茫然無措地捏緊了袖口。
明明什麼也看不見,他卻感受到沈重光的身上的死寂氣息在一點點地消散。
可很快,葉修寒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
他的心跳得太快,腦子也開始眩暈,像是缺水了……
不知過了多久,葉修寒覺得自己徹底沒了力氣,他軟軟地倒下去,撞在沈重光結實的胸膛上。
沈重光抱著葉修寒,下巴抵在葉修寒的發頂上,眼角微微發紅,卻又不是入魔。
身後傳來腳步聲。
沈重光驟然放開葉修寒,略施法術將葉修寒藏在身後,迎面擋住了來者。
「沈道友。」來者是江雨凝和徐夜明,此刻他們滿臉沉肅之色,語氣也格外鄭重。
「我方才接到宗門傳音,說這觀花大會中出現的骷髏人,似乎是失傳已久的屍傀之術。想要馴養屍傀,需要污濁血腥的魔氣,我們懷疑魔界封印有了鬆動之象,這才有魔氣溢出。」
「你與那骷髏人交手最久,待離開觀花大會後,可否與我們一起調查封印鬆動之事?」
頓了片刻,江雨凝補充道:「未免打草驚蛇,我們就不同沈道友一起了。」
沈重光垂下眼睛。
許久,他才應道:「嗯。」
徐夜明還想說什麼,卻被江雨凝一把拉走了,兩人腳步飛快很快就離開了這裡。
江雨凝只恨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沈重光臉上的神情格外溫柔,絕對是剛剛發生了什麼……
「奇怪,怎麼不見葉道友,他和沈道友不是應該呆在一處的嗎?」徐夜明疑惑問道。
江雨凝心口一跳,正色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你和你弟弟如此親近,都未必時時呆在一處。葉道友應該是獨自去練習吹嗩吶了吧,這才遠離人群。」
徐夜明信服點頭。
江雨凝她悄悄打開傳音玉符,給宗門回信:「沈道友雙目已恢復漆黑,並無入魔之象。」
放下傳音玉符,江雨凝看向掌心中的瑩白玉石。
此物能感應魔氣,方才她不過是藉助調查封印鬆動一事,悄悄試探沈重光。
若是沈重光心中有異,聽聞封印鬆動,定會露出馬腳。
幸好……並沒有。
「江師妹,有件事我實在憋不住,又不敢和別人說。」徐夜明忽然湊過來,低聲問道:「你說葉道友和沈道友真的親……」
「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這種荒唐念頭!沈道友和葉道友劍術如此出眾,定是因為心中只有劍道。」江雨凝正色說道。
徐夜明羞愧低頭。
江雨凝心底嘆氣。她能感覺到,沈重光心思深沉,身上還背負著許多秘密。或許,他也不想將葉修寒拉入這場風波之中。
觀花大會像是一場遠離世俗的夢,如今魔族封印鬆動,或許不久便有浩劫降世,她也該好好練劍了。
——
見江雨凝和徐夜明徹底走遠,沈重光這才抹去了掩蓋葉修寒氣息的法訣。
他看向葉修寒,長夜清冷,他心中的悸動也一點點沉了下去。
自己才剛破開心魔幻境,魔族封印就提前鬆動了,這其中定有聯繫。
沈重光驟然想起最初的輪迴里,凡是他執意留下的東西,都一定會失去。
起初是他的本命劍,之後是他想要救下的凡人城池,再後來是……
這心魔幻境,想來也是要逼著葉修寒離開他,卻沒有成功。
這一次沒能失去,下一次會是哪種失去?
沈重光的臉蒼白如紙。
葉修寒偷偷抬眼看向沈重光,眼睛亮亮的。
方才沈重光對他做了……應該是要再提一次對他負責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