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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候不夠。」浮波言簡意賅,「豬肉是上等的好肉,只可惜這位掌廚,手藝配不上這肉——」
「笑話!你這狂徒休要胡言!」他話音未落,雅間外就傳來粗獷的反駁聲!
只見一夥夫裝束的男人風風火火闖了進來!
掌柜的臉色一變,連忙呵斥,「誰讓你進來的?還不給我出去!」
男人卻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直接將他推搡到一旁,夾著怒氣吼道:「你個馬屁精滾一邊去!我解平熙師承庖丁谷主解九靈,乃是修為元嬰的高階靈廚!哪來的黃口小兒,敢置喙我做的烤乳豬?!」
解平熙對著浮波幾人怒目相視,原本守在門口當大手的三人組也跑進來朝他嗆聲,「恩人!不好意思!咱們攔過了沒攔住!這人莫名其妙跑來咱門口站著,還伸長了耳朵偷聽!呸!小人行徑!」
「你說誰小人!誰小人啊!我是掌廚,我光明正大在外頭站著,你別血口噴人!」解平熙也不是好脾氣的人,立馬轉頭回懟!
「解廚稍安勿躁,不如聽聽我的意見如何?」浮波對於他的態度非但沒有板臉,還笑得十分從容,有些安撫他的意思。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解平熙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多突兀,憋著口氣道:「那你說!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他對自己的炙烤手藝是絕對有信心的,師傅都說五州之內,於炙烤一道上他在無敵手,眼前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公子哥兒,能吃出什麼問題來?
解平熙認定他們故意找茬,肯定是知道他和掌柜兩方不對付,串通了來下他面子!
浮波坐姿一端,敲著扇骨,有條不紊地一一道來:
「玫瑰烤乳豬顧名思義,這豬是用太初一品玫瑰花瓣餵養長大,通身呈粉色,體泛清香且肉質軟糯,沒有一絲腥膻味,即便是對氣味敏感的修士,也頗愛這道菜,但是——」
「玫瑰乳豬的宰殺的手法非常講究,放血之前必須以靈氣在豬身上附一層膜,以鎖住玫瑰香氣不散,而解廚你,這一步並沒有做到位,所以我方才初一入口便察覺肉中玫香潰散,那讓人不舒坦的膻氣便跑出來了。」
「解廚?我說得可對?」浮波篤定的眸光落在解平熙身上。
解平熙一緊張,身體踉蹌著往後退了一步。剛才這隻豬他確實沒有殺好,附靈膜的時候沒有完全涵蓋,導致放血時玫瑰香氣一併露出些許。只是他僥倖以為,一般食客是吃不出這丁點差異的,不曾想竟碰到個硬茬。
可如今因他方才吵鬧,雅間門口已經圍了不少群眾,他絕不能當眾承認自己的失誤。
解平熙吞咽著口水,梗著脖子道:「這不過是你一面之詞,誰知道你說的真假,是不是故意詆毀我?我解平熙殺了百年的豬,怎麼可能出錯?」
觀望的眾人點點頭,他們都是炙香居的常客了,解平熙的手藝吃了這麼多年都是一樣的,一個經驗老到的靈廚怎麼會泛如此底下的錯誤?
不用解平熙特意引導,眾人的心還是偏向他多些。
解平熙見狀洋洋得意起來,再與浮波對視,眼裡多了挑釁。
「好,就算解廚你殺豬時沒出紕漏,但是烤豬肉呢?」浮波勾唇,不慌不忙地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豬肉,將它脆香的表皮仔細分開,露出了肥肉間,很薄又透黑的一層。
「這層被燒糊的油脂,只有擁有靈火的人才能在保持外皮完好無損的情況下,以火芯燒制而成,所以解廚,你今日烤豬的時候,怕是手抖了沒控制好火候吧?」
「這樣的錯誤,就算是我身邊的婢女也不會犯,你一個堂堂靈廚,卻連手上靈火都控制不好,如此手藝怎麼配得上好豬?」
最後一句話,浮波說得幾近嘲諷,雅間外的人頓時如炸開了鍋,開始竊竊私語。
這公子說的沒錯,解平熙得到庖丁谷靈火傳承,這樣的錯誤也只有他能犯下啊!
解平熙被他們指指點點,覺得顏面掃地,當即面紅耳赤,出氣都比進氣多了!
他惱火道:「欺人太甚!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堂堂高階靈廚,怎容得你來侮辱!既然你說你的婢女手藝比我了得,那三日之後,風牙城炙香大賽上,我和她,就在全城百姓面前來一場比試!孰是孰非,屆時自有分曉!」
浮波聞言將摺扇啪一下打開,遮住半面若有似無的笑容,「好啊,那就如了解廚之意。」
解平熙暗恨的眼神掃過幾人,最後,視線停留在虞小墨身上。他平時下廚雖偶有不上心,但是炙香大賽事關重大,他絕不可能輸給一個乳臭未乾的臭丫頭!
當晚,虞小墨拿著化學書,在青溯房裡給她上化學課。
「這氧化反應吧,大概就是某種物質與氧產生的化學反應,好比赤鐵礦知道吧?鐵接觸氧氣以後發生反應,形成氧化鐵後所得的礦物。」
身為化學學渣的虞小墨,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絞盡腦汁教人這門學科,「但是我說的不一定準哈,只是意思差不多這樣,真正的的氧化反應有更深層的細分,回去以後你還是得問問遲峰主,化學這門課他比我熟悉多了。」
瓊山特製的靈能小檯燈之下,青溯纖長的眼睫輕輕顫動,認真地記下虞小墨說的一詞一句。
寫完了,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側首問:「我們今日這般行事真的有用麼?如此大張旗鼓,會不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