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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問風果然一頓,低下頭,透過亂發縫隙,探看小姑娘,「你是誰?你看得懂那字?」
虞小墨對上他靜謐的視線,吞吞吐吐道:「我、我是寶元峰的親傳弟子虞小墨。」
遲問風似乎對她叫什麼不感興趣,只啞聲追問,「你看得懂那些字符?」
虞小墨咬唇低頭,沒有直接回答,媽呀!好可怕啊!怎麼覺得只要一說看得懂,他就要吃了她的感覺!
虞小墨仿徨了,反正老頭現在殺伐的步子已停下,不如趁機讓垚兒快跑,自己再死活不認,老頭就算再厲害,也無可奈何,對吧?
「小師妹……」就在她猶疑之際,垚兒吊著半口氣,孱弱地說:「師妹,我們來生再見吧,今日就算老頭不殺我,我這副破身子也撐不了多久的,能遇見你師姐特別高興,所以師姐想托你個事兒,你能不能答應?師姐知道你肯定答應的,這事兒不難,就想你帶句話給我爹,告訴他女兒不孝,此生沒辦法再侍奉他了,讓他以後別一個大老粗、打光棍,也出去多走走,找個道侶回來過過小日子……」
如同交代後事的絮絮口吻,聽得虞小墨心裡酸麻。
她一咬牙,最終鼓起勇氣,抬頭直視遲問風,「那字符我確實認得!不但認得,我還知道怎麼解!遲峰主你救師姐一命,我就為你說題解惑!」
「啊哈!」
誰知她話音剛落,垚兒立刻一躍而起,雄赳赳氣昂昂地大笑,「哈哈哈哈!遲老頭你聽見了沒!老子小師妹懂那玩意兒怎麼解!你躲洞裡折騰了百年都沒琢磨透的東西,小師妹她全都懂!」
一激動她的老子言論也跟著冒頭。
垚兒還沒斷的手抬起,指向遲問風,「臭老頭!識相點!乖乖給老子刻陣法!老子小師妹可聽老子話了,你要是不照做,老子就讓她緘默不語!屁都不告訴你!」
「……」虞小墨從緊張到驚嚇再到心如止水。
師姐,不演你會死嗎?我要是遲問風,這會兒真想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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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悠然居。
午後日頭正濃,阿蔥坐在院子裡,借著充足的光頭做針線活兒。
「阿兄。」阿姜忙完庖屋的事走了過來,「師傅這一去都好幾天了,你可知她何時回來?」
「師傅昨日傳訊說,還要一兩天吧。」阿蔥笑笑,手中針線遊走。
「師傅這是上哪兒去了,咋要這麼久?」阿姜嘀嘀咕咕,有些擔心虞小墨,轉頭見阿蔥認真地做著什麼,好奇道:「阿兄這是縫的什麼?是要給師傅的嗎?」
「嗯。」阿蔥點點頭,「金角犀背甲堅硬,我瞧師傅坐它出門,褲子被磨得厲害,便想做個墊子給她用。」
這麼一說,阿姜也想起虞小墨褲子後邊有個小洞了,「阿兄你真細心,你針線活兒那麼好,師傅收到這禮物,定然歡喜。可現下陽光正好,我們不若去曬曬修煉片刻,這墊子也不急嘛。」
阿姜幾人都是阿蔥打小拉扯大的,他們小時候的衣服皆出自阿蔥之手,他手巧,又有耐心,做出的東西總是十分合用。
「阿姜。」阿蔥淡淡開口,一臉不贊同,「我們能有現在的生活,都因師傅心善收留,所以讓師傅高興,侍奉師傅起居就是我們的責任,也是必須做好的,我們修煉事小,師傅的日常才是重中之重,你有空曬太陽,何不再去練練師傅教你的刀工?」
「我這方面沒什麼天賦,師傅才選擇將一身技藝傳授於你,你也該勤勉些,不可如此懈怠,修煉啥時不能修?非要擠在這會兒?如今要緊的還是把這門功課做熟了,師傅回來若是抽查,你也多些底氣。」
不是,修煉現在也成懈怠了?
阿姜覺得自從有了師傅,他阿兄腦迴路都奇奇怪怪的。
不過他還是溫聲回了句,「我明白的,阿兄,我會努力做好的。」
阿蔥面帶微笑,「嗯,你心裡明白就好,小蒜和小椒呢?他們可是在田地那兒?」
「是的,阿兄,師傅走前交代把甘蔗紅薯收了,再育苗播種到地里,我把這事兒交給他倆來做了,順道也能練練我植靈的本能。」太初植靈該是種植好手,小蒜小椒離開太初過早,學到的不多,但是種地都是實踐里出經驗,這活兒交於他們,也是阿姜有心鍛鍊。
「甚好,他們是該學著獨當一面了,有一兩個傍身技藝在,才不算拖師傅後腿。」阿蔥眉目舒展,低頭繼續做墊子,「等過幾日新田地開闢出來,我們也該把種子播下,師傅說蔥姜蒜椒都是可以入菜的,快些種出來,師傅也能用上。」
夏風輕輕拂過,悠然居里一派祥和之景,而此刻身處追星峰的虞小墨,就沒有那麼舒坦了。
整整三天!
她做了三壁面的數學題!
從小學口算到高中函數,虞小墨現下像被吸乾了精氣,癱在地上眼神空洞。
什麼妖魔鬼怪,什麼美女畫皮,都不如數學這隻小妖精讓人銷魂欲死。
說實話,她作為一個正經讀文科的,還是文科中的藝術生,即便是當年高考,都沒這麼累過,這種大腦被透支的感受,簡直讓人生無可戀。
不過,許是因為她態度勤勉可嘉,三天來不眠不休做題的模樣感動了遲問風,他居然鬆口答應幫垚兒刻陣了!
「所以,您起初為何要取師姐性命?」虞小墨悻悻坐起,靠在壁面上半死不活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