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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墨抓緊了時機,邊繞著圈子往男孩靠近,邊往遠處又扔了好幾枚蛋,意欲聲東擊西,調牛離樹!
而大牛果然抽抽鼻頭,隨著飄散的氣味挪動蹄子,踩著驕傲的碎步往雞蛋那兒去了。
趁它離開,虞小墨速度摸到樹下朝小男孩招手,「你還愣著幹嘛?快點兒下來啊!難不成還想等它回神再來堵你?」
小男孩眨眨眼,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大著嗓門道:「我——」
她趕緊打了個手勢,「噓……輕些!聲音這麼大會引起它注意的!你動作快點,別拖拖拉拉,誰知道它會不會吃膩了又回來?」
小男孩這才醒過神,手忙腳亂地撅著小屁股下了樹,還沒站穩呢,就朝著虞小墨小聲作揖,「謝、謝姑娘相救,我名喚阿蒜,住在這沼林之中,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虞,你喊我虞姑娘便可,咱也別客套來客套去了,走吧!逃命要緊!」虞小墨執起阿蒜的手就跑!
她現下可沒閒情逸緻和小男孩噓長問短,誰也不能保證大牛會否去而復返,她打又打不過,為今之計只有硬著頭皮死命地跑,靠著茂密的灌木叢遮擋一二,或許……才有一線生機!
可是沒過多久,身後的林子陸續傳來「砰磅」之聲,像是樹木被撞毀倒地的響音。
這地兒葉子是真的密實,張口喘個氣兒都能迎風被塞了一嘴,虞小墨聞聲甩過額發方一回頭,就瞧見那牛颯然而來!
「完犢子!真又追來了!我這嘴開光了嗎!」她驚得跳起,腳下的步子越發快了,還不忘催促阿蒜,「你也麻溜些!彆扭扭捏捏和個姑娘家似的!火燒屁股呢!快!大步向前!」
「哦!噢!」阿蒜哼哧哼哧點著腦袋,卯足了勁跟在虞小墨後頭沖。
可兩條腿的孩子怎麼可能跑得過四隻蹄的大牛呢?更何況這倆小的,一個比一個瘦,小小的身子支在火柴似的腿上,就算超常發揮,也能力有限。而後頭那牛卻蠻力驚人,在林子裡橫衝直撞竟如同無物般自如,沒多久離二人便近在咫尺了!
跑!不停地跑!
虞小墨跑得頭暈眼花,喉頭泛出陣陣腥甜,可與大牛間的距離依舊在慢慢縮短。
當如雨的汗水浸濕了羽睫,她突地回眸一瞥!
麻蛋!那鋒利泛著冷光的大角竟然已至跟前!下一瞬就要刺穿二人!
千鈞一髮之際!她身形一翻!義無反顧地擋在阿蒜面前,瘦小的身軀顫抖著護住這孩子,硬生生受了大牛一擊!
「啊!!!」她沒忍住,疼得嚎了出聲!敲梨嗎!她的屁股腚啊!戳哪不好為啥非要戳她屁股!
鋒銳的角端狠狠扎進了她脊椎尾,還有好幾條金色流線順著角尖侵入體內。虞小墨感覺自己的臀部乃至背部又麻又疼,仿佛有無數根針在刺她一樣,痛苦的嗚咽聲止不住泄出了口。
而阿蒜,此時已經嚇傻了。他懵懂的大眼裡蓄滿了淚水,顫音連連,「姑、姑娘!你為何要這樣?我、我、我……」
虞小墨沒有回答他,她自個兒都有些啼笑皆非,不明白剛才哪冒出來的英勇氣。她應該惜命,撒腿跑開躲起來才是,畢竟她和這孩子非親非故,何必為了救他搭上性命呢?可當時手腳動作比她腦子還快,都未來得及細思,下意識就撲了過去。
就像她爸媽,也是這般蠢鈍,去南邊周國旅遊,倒霉碰上恐怖分子搶銀行,其他人都老老實實抱頭蹲地,就他們倆,為了護個素不相識的孩子丟了性命。虞小墨得知事情全程時那叫一個恨!恨那群失了天良的劫匪!恨那無辜的小孩兒!更恨她爸媽!救人前為什麼不想想,家裡還有親人在等他們回去?
虞小墨迷迷糊糊地回憶著,眼帘隨著破碎的光,緩緩闔上。
此刻,千里之外的悠然居,紅蕖帶著做好的衣衫來找虞小墨。
她心情十分愉悅,因為今兒早上從她師傅那兒坑來一快布頭,雖說是用來妝點閣樓的舊帘布,但質地卻比棉布還好,這麼多年都沒損壞,款式也很花哨,正好做套衣裙可贈與小師妹。
想到軟乎乎的小姑娘就要穿上她做的衣物,紅蕖心裡樂樂陶陶,面上飛揚著笑意。
豈料,步子才到悠然居門口就發現了不對勁。
院子裡屬於虞小墨的聲息無影無蹤,獨留水族特有的腥氣縈繞,且這腥氣味極重並夾著磅礴水靈之力,非一般水族所有!
紅蕖眉峰一厲,忙掏出傳訊符聯繫清淮,「師叔!小師妹出事了!我在她院子門口察覺了浮波的龍息,人怕是被他帶走了!我先探著小師妹蹤跡尋去,你速速趕來!」
話音一落,她倏然化成只火鳳,仰天尖嘯一聲,如箭般破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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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小墨昏迷的時候又發了個夢。
夢裡她躺在一葉小舟之上,放眼望去皆是煙波萬頃,滴翠山光。而小舟旁有一朵盛開的蓮花,其花瓣甚大呈粉白之色,不但遮住了炙熱的日頭,還送來了徐徐清涼。
她沉在小舟里隨著碧綠的水波緩慢蕩漾,如同嬰孩身在搖籃中,懶洋洋的,睡意朦朧。
這時,一隻蜻蜓自她鼻尖點過,她抽抽鼻子,聞到一股幽淡的蓮香,夾著一聲若有似無的輕嘆,「你……該醒了。」
甫一睜眼,她怔怔望天,意識還未從夢境中全然脫離。
定了片刻,小姑娘側首看見床邊立著幾條熟悉的身影,他們臉上如出一轍的關切表情,緊緊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