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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太餓了,已經不知有多久,沒聞過如此誘人的食物香氣了。那陰森幽暗的地牢里,只有路過的老鼠可以拿來拆吃入腹。
虞小墨瞅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想起師傅與落修說的,臉色微沉。
等一鍋米湯都喝得見底了,小姑娘才打了個飽嗝,訥訥開口,「謝、謝謝你。」
她抖抖耳朵,揪著自己的尾巴毛,小聲道:「你們既然治好了我,應該也發現我之前遭遇過什麼事兒吧?」
「嗯。」虞小墨一頓,艱澀應聲。
小姑娘皮開肉綻的外傷其實很容易治癒,難搞的是她陰陽失調,內里虧損厲害,安落修的話說,就是爐鼎。
想起撿到她時,那胖子和瘦子的對話,他們根本沒把小姑娘當人看,更像是對待一件貨品,東西壞了,扔就扔了,沒人在意她是否還存有一息。
小姑娘深深喘了口氣,磕磕絆絆開始訴說自己的來歷:
「我叫阿嬰,原本是住在崑崙境的狐族半妖,三年前因為好奇,跟族裡姐妹一同去了崑崙黑市開眼界。阿爹明明告誡過我們不要靠近黑市,半妖是朱辰最不受待見的存在,若是被黑市的黑商發現我們的身份後果不堪設想,可是我們不聽,瞞著阿爹偷偷去了——」
崑崙境是朱辰的三不管地帶,那裡傳說有個神仙墓,墓中之人乃天上墮仙,他散盡修為埋骨於崑崙時,將崑崙的一草一木全數毀盡,只餘一片荒蕪沙漠夾著無數生靈怨氣,盤旋世間。
後來崑崙之地被西洲劍尊與三昧山的佛子合力淨化,才有落難遷移的凡人來此居住。
而半妖這個族群,妖域覺得他們血統不純,不是正經妖,將他們驅逐出境。
人類又覺得他們有一半妖血,骯髒狡猾,不配在修士地界生存。
兩頭都討不著好臉色的半妖一族,便只能在無門派,無人管轄的崑崙苟且偷生。
也給了宵小之徒鑽空子的機會,因為半妖對於邪修來說,是上好的爐鼎。
世間之氣分為二,一為清,二為濁,靈氣是清的一種,妖氣與魔氣又分屬於濁。
魔族多以濁氣修煉,而妖卻能二者兼顧,清濁混修,化為己用。
妖族體內此二氣陰陽相生,千年前便有邪門歪道自創了一套功法,將他們作為盛載修為的容器,再與之雙修吸食。
但是妖與人到底有種族之分,純血妖族積攢的修為太過霸道,人族修士承受不起。
再加之妖王強橫,誰也不會想不開去惹他庇護的族群,便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半妖身上。
「我和姐姐在黑市被人抓了,醒來後就到了一處不知名的道觀里。觀里的修士逼迫我們修煉爐鼎功法,供他們隨意享用,不聽話的就會像我一樣,受到鞭打,不給飯吃。」
阿嬰說著眼裡蓄滿了淚水,帶著自責與恨意的赤色染紅了瞳珠,「我姐姐已經死了,我也不想繼續做爐鼎,就拼了命地反抗,寧可求死,可他、他們卻不放過我,竟輪著將我羞辱,我——」
「別說了!阿嬰!」
意識到她的情緒有些崩潰,虞小墨忙一把抱住人,安撫著,「阿嬰,你現在安全了,沒有人逼你面對過去,如果害怕就別回想了好不好?」
她有猜測,小姑娘的經歷不會很好,畢竟看過話本的都知道,爐鼎這種詞彙的出現,就是昭示著人性的陰暗面,不曾想事實遠比她以為的更可怕。
阿嬰埋在虞小墨懷裡不停抽噎,明明身子抖得厲害,小腦袋卻固執地搖著,「不、不怕,我不是怕,我不會忘記這些的,永遠不會忘記姐姐的死,都怪我、都怪我不聽勸,是我害了姐姐……」
說到這,她倏然抬頭,小手死死拽住虞小墨,型容癲狂,「恩、恩人!你既然救了我,能不能再幫幫我?那裡還關了好多和我一樣的半妖,我、我想救她們出來!你幫幫我好不好?!」
「什麼?!還有被關的半妖?!」虞小墨忍不住大駭,她以為阿嬰和她姐姐只是個例,怎麼原來背後是個大型犯罪集團?!
「對!很多!有幾十個半妖女子,都被他們關押在地牢里!」阿嬰用力點頭,「那道觀中約有幾百人,他們經常去崑崙和仙凡交界處尋找合適的女子擄回來,與我關在同一層的多為半妖,但是姐姐臨死前告訴我,觀里還有一層牢里關了不少有靈根的凡間女子!」
「他們逼我們修習爐鼎功法,不單單是輔佐自己增進修為,資質好的,還會被賣給外頭那些貴人換取財帛!」
「觀里每月都會有個黑袍修士來挑些姑娘帶走!」
虞小墨聽了阿嬰說的又驚又怒!氣得都快頭頂冒煙了!
插o!!!哪來的腌臢玩意兒啊!!!
這簡直就是群跨國販賣婦女的罪惡分子好吧!所以沒有法度的世界,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了是嗎?
還有沒有天理了?天道是傻逼嗎?這種人不該天打雷劈的嗎?!
這些披著正道皮卻在行邪道之事的雜碎,為什麼還能安然無恙苟活在世上?!
但是轉念一想!
他們一個小小道觀……居然有幾百個弟子?
幾百個???
「阿嬰,你放心,這事兒我找幾位師兄商議下對策,我們不會坐視不管的!像這種無法無天無德無能之輩,不配修仙得大道!」虞小墨眼神一閃,握緊拳頭,語氣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