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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我最怕小蟲蟲了,蟲子多的時候我覺都不敢睡,就怕睡著了,有哪只蟲蟲特別厲害,不怕丹藥爬我身上來!」
他嘟著小嘴,睜大眼比劃,小表情活靈活現的,比起往常鮮活太多了。
司空長星有點吃味。
小弟是他親手帶大的,可在他面前,小傢伙都未曾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這是一種極為信任放鬆的狀態,是只有在至親面前才會流露的一面。
於是他肅著臉插話道:「你別顧左右而言他,先把重傷的事兒給我交代清楚,為什麼要串通管事一起騙我?知不知道我聽到這消息有多擔心?」
虞濃硯委屈抱怨的聲音停下,悄悄往虞小墨那兒挪了幾步,小小聲道:「你把我一個人留在落月淵,天天讓個王八蛋盯著我寫字,我手都要寫斷了,可不就是重傷了嗎……」
「小公子休要胡言,一旬之前給你布置的作業你都沒有完成,何來寫斷手之說?」屋子外,柳空逐憑欄而立,大太陽底下他還打著一把傘,看著在門口的幾人微微一笑。
「不過淵主,你也別生小公子的氣,魔獸來襲時,是我沒有保護好小公子,令他身上多了幾處擦傷,所以要說受傷也真的是傷了,他並沒有欺騙您。」
司空長星和虞小墨同時抬頭望向柳空逐。
虞小墨對此人的第一印象,覺得這男的長得不錯,身上滿滿的書卷氣息,應該是個有文化的,和凡塵的書生還挺像。
而司空長星對於他的幫腔,有點意外,「我以為柳兄應該是個頗為嚴謹的人,傷與重傷,兩者間的區別,難道你不明白嗎?這孩子分明就是撒謊,想把我騙回來。」
柳空逐聞言淺笑,「如此,淵主更不該責怪小公子才對,他這麼做也是因為心裡念著您,不是嗎?如此兄弟親情,淵主應當高興才對。」
這番話,說得可真是好聽,連虞濃硯都忍不住探出腦袋,悄悄朝他做鬼臉。
他才不信這壞蛋會突然好心呢,他肯定有陰謀,變著法子想逼他練字!
虞小墨在小傢伙腦門上敲了一下,隨後抱拳,問:「這位道友便是小硯的認字先生吧?小硯這孩子特別調皮,有勞您費心了。」
柳空逐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眉眼微彎道:「司空淵主請我來教孩子認字,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兒,不足掛齒。只是不知姑娘你與小公子……又是何關係?」
第148章 落月淵
既然來了落月淵,虞小墨便打算留下一段時日,與司空長星好好商討下有關藥妝還有礦山的事宜。
至於小硯,想要帶走他,還得與司空長星周旋一下,不知道能不能以治好他的蠱毒為交換呢?
「司空大哥,其實有一件事兒我沒有完全與你說明。」
是夜,哄睡了小東西後,虞小墨跟著司空長星來到眠風崖頂的閣樓內。
落月淵其實是一座自然裂成兩半的山。
而那又長又深的間隙形似彎月,底下又有好幾潭溫泉,那蒸騰的熱氣日日縈繞在兩面山崖之間,並不適合居住。
所以屋子大多都建造在山崖頂,也就是月隙口處。
眠風崖與曲風崖兩兩相望,夜裡燈火交織,就如兩條勾纏的游龍,於高處眺望,甚美。
看著如此畫意的夜景,虞小墨斟酌道:「不知你是否知曉,自己腳上的濁氣與蠱毒有關?」
司空長星聞言並未露出訝異的表情,他的眼睛仿佛洞悉了一切,低首輕笑一聲,饒有興致地,說起來另一件事,「小虞這次遠道而來,想不想聽聽我落月淵的往事?」
虞小墨看他這態度,心裡就有了底。
她倏然表情一松,堅果、薯條、果汁、抱枕、靠墊,一樣樣拿出來,還分了司空長星一半,隨後整個人懶洋洋地癱在椅子裡,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好了,你說吧。」
大熱天晚上的聽故事,就不要太拘著了,怎麼鬆快怎麼來嘛。
司空長星眼含笑意,端起桌上的冰果汁喝了一口,整個人都涼爽了。
「落月淵是司空家的兩兄弟建立的。」他邊回憶邊道:「這兩兄弟感情極好,一個善煉丹,一個善煉蠱,又在各自的道路上極有天賦,可救死扶傷,也可殺人於無形。」
「起初兄弟倆都是心善之輩,那會兒古魔族為禍人間,他們四處奔波,以拯救蒼生為己任,名聲鵲起之後就創立了落月淵,收取更多弟子,教習煉丹與煉蠱之術……」
虞小墨邊聽邊思考。
司空長星會從那麼久遠的事兒說起,便說明這段歷史與他的蠱毒有莫大的關係,再聯想這次的魔獸事件,善於煉蠱的那位,多半是叛變了。
兩個感情極好的兄弟,又在世間紛亂魔族橫行的時候,共同經歷過生死,按理說都是心性堅定之人,不會輕易反目成仇。
那定是有某種不可抗力,導致他不得不背叛。
「煉蠱的那位是不是入魔了?」虞小墨猜測到。
司空長星頷首,「確實如此,此事是在古魔族被完全剿滅期間,那善煉丹兄長發現的。蠱之一道,性邪,特別容易行差踏錯,他兄弟平日裡脾性又有些乖張,在見過無數生死,和人性的醜惡後,對自己一直以來的堅持產生了動搖。」
「他認為有些人不該救,而魔,也並非所有都該殺。」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啊?」虞小墨雖然沒經歷過那吃人不吐骨頭的,但魔既然被劃類為族,便說明他們是天生如此,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