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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記得特別清楚,小綠當時一手臂從側面橫插進來,擋住了植靈的血盆大口,若非他身上有堅硬的法衣,這隻手,怕是當場就要沒了!
如此一想,這位修士眼眶都紅了,大手一抹眼淚,哽咽道:「多虧了這群瓊山弟子啊,否則別說腿了,我這個人,就要去見我那歸西的爺爺咯……」
旁人被他的情緒感染,都眼含濕意,看著夜幕里那幾個挺拔的身影,將瓊山的此份恩情牢牢扣在了心上。
……
太初境內。
風牙獸獸如其名,全力飛起來,真就如一枚鋒利的獠牙,刺破長空,「咻」一下就竄出去。
林子裡跟著的牛逼糖也不甘示弱,把擋在他前面的樹呀,都撞得稀巴爛,生生在茂密的叢林裡踏出了一條路。
石情畫心裡很是焦急,連她這等修為都受到了那般強烈的影響,其他植靈又怎能扛得住?
還有慕桃,這件事是否和她有關?她是不是用了極端的方法,來給神木提供清氣?這世間靈氣與生氣等等,皆由清氣演化而來,想找到替代品許是不難。
可她這樣做,對神木的傷害只有更大,難道她不明白嗎?!
驚風過耳,石情畫揪著風牙獸毛的手,越來越緊,都把風牙獸給揪疼了!
它真想把背上這陌生人給顛下去!
突然,地面一陣搖晃!有大量的樹木根莖破土而出,帶著濃重的濁氣「張牙舞爪」!
「是、是神木!這是神木的樹根!」石情畫眼睜大,瞳孔卻狠狠一縮。
黑黝黝的天幕像要掉下來似的,正一寸寸壓向地面!
不遠處,她視線所及的地方,曾經,即便甦醒著也只是嗚嗚發聲的神木,現下居然像真正的活物一般,動了起來!
「我說上頭那個!你們這地方是有病吧?怎麼好好的樹根不長在地下都跑出來亂舞!」織夢珠騎著牛碧棠,被這群樹根攪得路都找不到了!
「我說你不是什麼長老嗎?快下來管管這些玩意兒啊!」
石情畫卻沒功夫理祂,用力拍了幾下風牙獸的屁股!「給我飛快點!快點飛過去!」
風牙獸吃痛嘶鳴,大翅膀猛地扇動幾下,向前俯衝!
石情畫看到了!看到了神木底下!那一個個被吸乾的植靈!他們甚至連反抗掙扎的機會都沒有!活生生的被樹根箍住!在一聲聲悽厲的哀嚎中,最後只能化為枯槁的原型,被狠心的丟棄在地!
石情畫雙目刺痛,淚水止不住地流淌,那可都是她的同族啊!即便她已經離開了太初,可這裡大半的孩子都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呀!
「慕桃——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是想毀了整個太初嗎?!」她聲嘶力竭喝道!
「他們都是太初的植靈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忍心拿他們做養分?!」
樹下,原本背對著石情畫的身影聽見天邊傳來的話語,緩緩回過頭。
慕桃抬眼,看著向她飛來的石情畫,慘然一笑,赤紅的眼裡,氤氳著水汽,「呵……呵呵,我不忍又如何?都怪那些人類,乖乖成為神木養分不好嗎?為什麼要逼我呢?我……沒有選擇了……石情畫,我真的無路可走了……」
什麼?!她本來還想用人做養分?!
石情畫聽清慕桃說的,更是覺得她瘋了!無論是植靈還是人類,哪一個都不該用來做養分!
她怒聲道:「慕桃!你醒醒吧!神木本來就能淨化世間濁氣,用活物做養分,那必定適得其反!會加速祂滅亡的!」
話音剛落,石情畫就察覺,有凌厲磅礴的劍氣朝他們這邊壓來!
原本隱藏在角落的鬼面也有所覺,黑袍之下,他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化成一團黑霧,埋進陰影里,消失不見了。
……
虞小墨睜開眼,臉蛋上還留有斑駁的淚痕。
剛才那些觸目心驚的場景,仿佛還在她眼前,真真切切。
她和苗苗一起度過了幾千年,教會了這個世界的人怎麼修行,可是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個世界幾乎毀天滅地,生靈死絕!
而苗苗,苗苗的原型也變得滿身瘡痍,似乎……似乎即將枯萎!
虞小墨一回想起他那模樣,胸中便鈍痛無比,酸澀的眼淚又再次噴涌而出。
「師傅,你都看到了對吧?」一根細長蔥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跳到了虞小墨跪坐的腿上。
「阿蔥?」虞小墨抽噎著看去,小蔥苗很孱弱,卻堅持用自己的綠苗,在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安撫著。
「你怎麼變成了這模樣?你的本體不是應該很大嗎?」她問。
「因為這裡是神木內部的小界,所有植林進來都會化成最初的狀態,這,才是我最原始的形態。」阿蔥綠苗抖動,轉而繼續詢問,「師傅,你剛剛都看到了什麼?可是見到了一棵樹?」
「你、你怎麼知道?」虞小墨詫異,抹了臉上的淚珠,轉念一想,「不對,是你帶我來此的,那天你帶我飛上了神木的樹冠,然、然後我就進了幻境!」
不知道是不是在幻象里過的時間太長了,虞小墨的記憶有一點錯亂,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時候被帶進的這裡。
阿蔥說:「其實只過了兩個時辰不到,師傅你在這兒,只呆了兩個時辰不到而已。你看到的那棵樹,和幻象中所見到的一切,都是神木的記憶。師傅,神木現在危在旦夕,能不能救祂,只有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