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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寒牽住他的手,十分眷戀地摩挲著。
他把池白晚的手牽起來,從口袋裡取出那枚戒指。
「你把戒指留在我家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再也無法挽留你了。」傅司寒溫柔地吻著他的手,「原諒我一直在做夢,但我無法讓自己停下來,如果可以,我想一輩子都不醒來。」
池白晚只能咬著嘴唇,別過頭。
傅司寒吻了吻他的耳垂,低聲說:「我愛你。」
很快雪崩的威力顯現,從天而降的大學淹沒一切生靈、村莊、原野,在人們驚恐的叫喊中逐漸恐怖,白色地獄一般的場景正在上演。
門被大雪撞得哐哐直響,池白晚和傅司寒拼了命的擋住門,狹小的空間裡,他們不得不擠在一起,身體撞著身體,傅司寒不顧一切地護住池白晚,不讓他被可能破碎的玻璃窗扎到。
但是池白晚還是被巨大的聲音轟到耳根發麻,眉頭緊蹙,渾身都在發抖。
傅司寒把他緊緊摟在懷裡,摸著他的頭髮低聲安慰他:「別害怕,有我在,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池白晚被迫縮在他懷裡,緊緊貼著他,整個人都沒有任何反應了。
傅司寒心疼地把他抱的更緊一點。
但是小木屋根本無法抵抗雪崩的巨大衝擊力,搖搖欲墜。
小木屋坍塌的最後一刻,池白晚被傅司寒死死按在地上,房梁從上空墜落下來,被他用身體硬生生抗住,池白晚聽見一聲不妙的破裂聲,可能是傅司寒的腿被砸斷了。
「傅司寒!」池白晚不得不大喊:「你怎麼了!」
傅司寒已經疼的說不出來話,他緊緊咬著牙關,虛弱的搖了搖頭。
他伸出一隻手,擦去了池白晚臉頰上被擦傷的血跡,「我沒事……」
但他仍舊沒有離開池白晚。
「你別掙扎,只要你別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很快,第二根房梁掉了下來,可能有邊緣部分砸到了他們,傅司寒又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雙臂緊撐在池白晚身側。
他只是牢牢地盯緊了池白晚,仿佛只要看見池白晚,他就還能忍。
第三根、第四根……最後,大雪從小木屋頂部落下來,轟隆隆砸下來,蓋住小屋裡的一切。
但是池白晚卻感受不到身體上的寒冷,因為傅司寒在他背上擋住了雪,擋住了所有可能傷害到他的災難。
他被傅司寒和房梁以及牆壁之間構成的小空間保護住,除了一點皮膚上的擦傷,池白晚沒有受到另外的傷害,好端端的在這場雪崩里存活了下來。
等到幾分鐘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太安靜了,池白晚心裡發慌,他試圖轉動身體,發現自己做不到。
「傅司寒?」
傅司寒卻沒有回應,他的情況很不好,已經徹底昏過去了。
只是他暈過去的那一刻也還保持著維護他的姿態不動。
池白晚無法動彈,他只能呼救。
然而他嗓子都喊啞了,也很久很久都沒有援救隊來救他們。
雪崩之後,外面空蕩蕩的,他雖然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但是他聽得見沒有讓人感到喜悅的聲音傳來。
在阿爾卑斯山一帶,就算是最近的援救隊趕過來也需要時間,雪崩雖然突發,但是人們總是有準備,因為最近的氣溫上升,本身就會造成雪崩,加上遊客太多,雪山坍塌是極有可能發生的自然災害。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池白晚感覺到傅司寒的呼吸已經式微,他心臟跳動的速度越來越慢,體溫過低和劇痛的身體創傷讓他隨時可能停止呼吸,而且他已經聽不見任何人和他說話了,情況非常危險。
池白晚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血液流到自己身上,溫熱的血變得冰涼,好像生命的流逝難以挽回。
就算不被凍死,砸死,傅司寒也極有可能會失血過多而死。
他可能真的會死。
這個想法一浮現出來,被他保護在雙臂空間裡的池白晚忍不住眼睛發酸。
他不想欠傅司寒一條命,他永遠無法償還,如果傅司寒死了,他會一輩子都於心不安,午夜夢回夢見的都是這一天。
沒有人能代替他思考,沒有人能告訴他該怎麼辦。
「傅司寒……」池白晚呢喃著這幾個字,忍不住讓眼淚流出來。
這種感覺真的很討厭,太討厭了。
「你這個混蛋,最好活過來,我不想欠你那麼多……你這叫什麼?一命換一命嗎?你覺得自己很高尚嗎?你憑什麼自作主張啊……」
池白晚覺得眼淚不值錢地往下流,他的臉上好像更涼了。
這時,不遠處,有營救隊的腳步聲傳來,他們大聲喊著,池白晚趕緊高聲回應!
接連有人們響起回應聲,看來倖存者不少……
營救隊把兩個人從雪堆里挖出來的時候,池白晚因為氧氣過於稀薄導致暫時性的昏迷,眼前的最後一幕,就是血。
凝結的、傅司寒身上的、大量的血。
營救隊把傅司寒從池白晚身上抬起來的那一刻,場面實在是太驚心觸目。
他的腿被砸斷了,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砸傷,後背的西裝都是血,凝成了霜,那張蒼白的臉毫無血色,手指無力的搭垂下來,原本俊逸的黑髮變得髒污不堪,他的胸膛幾乎沒有起伏,像個破敗的布偶娃娃,很快就要死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