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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發了一條微博,解釋了自己要去醫院複查。
九叔帶著他走過VIP通道,給他打開車門,開車前往了傅司寒所在的醫院。
這輛車就是池白晚最常坐的那一輛,後排有小褥子和軟枕靠墊,池白晚喜歡在這裡睡覺,所以傅司寒常常會帶著他滿城市兜風,讓他在後排躺著躺著就能睡著。
後排和前排之間還有小隔板,池白晚有時候會在後排換衣服,因為他可能隨時會和傅司寒參加各種晚會,來不及回家。
那一切好像如夢一般,隔了很久,又出現在眼前。
池白晚靜靜地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的風景發呆。
只是一想起「傅司寒」三個字,心裡就很難過。
他垂下眼睛,讓自己的情緒不那麼明顯。
九叔帶著他來到傅司寒的病房,病房裡擺放著新鮮的水果和花卉,床邊卻是空無一人的。
九叔低聲道:「大家都覺得……少爺救不過來了。」
人走茶涼,大概就是這個道理。
池白晚走過去,坐在他床邊,望著他死氣沉沉的臉,掛滿輸液袋的身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傅耘剛好推開病房的門進來,池白晚想要起身,被他按住雙肩坐下。
傅耘好像一夜之間蒼老了幾十歲,他嘆了口氣,「小池,你先別走,我有話和你說。」
「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傅耘哽咽著說:「小寒的情況很糟糕,除了身體上的損傷需要恢復的時間,他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不僅僅是死亡,也可能會是植物人,他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我聽說,他是為了救你才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
池白晚抿著嘴唇不說話,點點頭,承認了。
傅耘的語氣雖然很輕,但也很強硬:「我理解,愛不分三六九等,不管你是誰,只要他愛你,我都可以接受你進我的家門。但他既然救了你,你就不能再對他視而不見,我希望你能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停止呼吸的那一刻,他畢竟因你而傷,你也是個男人,應該負起這個責任。我就小寒這麼一個孫子,我很了解他,他愛你愛到失去理智,我簡直沒見過他愛任何一個人到這種地步,我也不能理解男人之間的愛情,但我從你們身上看見了讓我覺得心痛的情感,也許世間的愛情不只有甜蜜,還有痛苦,如果他帶給你的痛苦比歡愉還要多,我對你說一聲抱歉。但你不能離開他,否則我真的不敢保證他還會對自己做出什麼蠢事來,他今天敢拋家舍業不要命的救你,明天就敢和家裡斷絕關係和你私奔,我不敢想像那種叛經離道的行徑,我也屬實是怕了他,所以我只能來求你,你就當我是個不講理的老東西,恨我一輩子也無妨。」
傅耘難捨地看了一眼傅司寒,揉了揉他的頭髮:「他爸媽已經出國替他打理產業了,如果他離世,他們也不會回國了,我們傅家的旁支都對主家虎視眈眈,小寒一出事,他們鬧分家的鬧分家、分財產的分財產,沒有一個讓我舒心的。我身體不好,也壓制不了他們太久,說不一定哪天就被他們氣死了。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代替我照顧他。」
「行嗎?求你。」
傅耘近乎懇切的眼神讓叱吒風雲一生的他顯得十分可憐,他再次握緊傅司寒失去知覺的手,忍不住流下眼淚。
對於一個老人來說,他的面容真的很疲憊了。
池白晚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覺得悲涼。
「讓我想想,好嗎?」
傅司寒啊傅司寒,你活了小半生,陪在身邊的人竟然一個都沒有。
所以……他才會把自己抓的那麼緊、那麼緊吧……
因為,真的沒人愛過他。
但他對自己的那些傷害又怎麼算呢?他就活該被傷害嗎?
這樣糾纏不清的愛情真的是他們想要的嗎?
池白晚雙目失神地望著傅司寒沉睡的臉,直到傅耘離開的時候,他都沒有給出回復。
池白晚思考了很久很久,都沒有得出結論。
其實他自己清楚,他沒必要想這麼久。
門外都是傅耘留下的保鏢,為了不讓池白晚離開,特意留下來看守他的。
行與不行,他早已沒得選,只能等待傅司寒死去、或者醒來。
池白晚就這樣開啟了三點一線的生活。
公司——片場——醫院。
不管他去到哪裡,都會有幾個保鏢跟著他。
池白晚也已經習慣了。
比他還習慣的是各類綜藝、攝影團隊、片場的演員愛豆們。
大家都能猜得到,傅司寒在悉沙蘭電影節後那一段出人意料的剖白是對著誰說的,畢竟除了西方媒體不解風情,那雙眼睛放大五百倍的人影就是池白晚沒跑兒了。
更何況天天都有一群伺候少奶奶一樣伺候池白晚的壯漢跟著,長眼睛的沒長眼睛的都看得出來了,這傅總人死心不死,活脫脫一個痴情種。
期間,池白晚聽說過一次醫生和傅耘的對話,當時,醫生頗有些為難:「病人情況不太樂觀,可能也就這兩天的事吧……」
池白晚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他沒有停頓很久,五秒之後,他繼續離開。
九叔的聲音卻在背後響起:「少爺在臨行前就擔心會出事,他說他有一種不好的第六感……可能,人在遭遇危險之前,磁場都會先一步報警吧……總之,他提前囑咐過財產分割的問題,一旦他出現意外,他要把名下所有財產轉送給池白晚先生,他說,池白晚是他的愛人,這是他唯一能給他留下的生活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