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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門外人不是傅司寒,是一個陌生人,池白晚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肯定會幫一把。
但池白晚清楚的意識到,雖然他口口聲聲說傅司寒是陌生人,但事實上他無法把傅司寒真的當做陌生人。
他是那麼絕望而熱烈地愛過傅司寒,卑微到骨子裡,任由他狠狠傷害自己,在他所有的親戚朋友、合作夥伴,甚至是媒體面前被他羞辱,仍舊渴望他愛自己的傻子。
他為了傅司寒落了一身的傷,僅僅是這份心疼並不足以抵消傅司寒對他的折磨。
池白晚覺得累,他閉上眼睛轉身回屋,蒙頭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池白晚要下樓買早餐,一推開門,滿地的酒罐子簡直要把樓梯間淹沒,罪魁禍首正拎著好幾袋東西,硬是擠了進來。
「你……」
傅司寒道:「讓我把早餐放進去。」
池白晚和他體型相差不小,根本攔不住他,無奈地看著傅司寒把袋子擱到桌子上。
傅司寒走過來拉他的手,把小狗懟到他懷裡,「你就收下我吧,小狗很可憐的,這大冬天的,你不忍心看著它受凍吧?」
池白晚抬起頭看他,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昨晚的模樣,相反,他精神抖擻地抽出兩張機票,俊美的眼眉露出些許溫柔的笑意,就像冰山融化成一池春水,生就多情的眼眸像是蘊藏星光,「你看,這是什麼?」
傅司寒從背後摟著他,讓他窩在自己懷裡:「這幾天公司休假,我們出國散心好不好?」
池白晚掩飾地低著頭,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
休假,出國,散心,這三個詞組合到一起,曾經是他最期盼的事。
傅司寒,你到底想幹什麼……
傅司寒見他不說話,揉了揉他的頭髮,把他轉過來,按在椅子上,自己蹲下來,「昨天晚上是我打擾你睡覺了,你也別生氣,以後我不說要對你好這種話了,我做給你看。」
「你放心,我不生氣。」池白晚目光空洞,「我對你本來也沒有期待。」
傅司寒的心口又是一陣疼,泛起洶湧的傷感,他們之間變成了這樣,他的晚晚再也不要他了。
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用力抓著池白晚的手指,放在嘴唇邊吻了吻,「沒關係,讓我追你,我們重新開始約會,就從這一刻開始。」
第44章 傅司寒,你幾歲了?
池白晚冷眼看向傅司寒, 他的眼尾有點紅,大概最近休息很差,昨夜哭過吧。
傅司寒吻過他的手指, 見他沒有躲,便把他的手包在自己掌心裡, 把玩他的手指。
池白晚抽了幾次抽不出來, 只能作罷,剛想說些什麼, 只覺得胃部一疼,下意識地咬住嘴唇,眉心緊擰, 憋著氣不敢呼吸。
好像是昨晚喝了太多酒的緣故,一時高興……忘了自己還有胃病。
傅司寒表情也不對了,看著池白晚捂著胃,臉頰發白, 語氣焦急:「晚晚,你是不是胃疼?」
池白晚無力地搖頭, 自己掙扎著要起身,傅司寒怎麼肯讓他走動,想要去扶他,可是池白晚硬生生把他的手甩掉,自己一個人跑到醫藥箱前拿出止疼片, 疼的眼直發花,扣出三四粒就要吃。
傅司寒一把攔住他的手, 「吃那麼多會死的!」
池白晚疼到失去知覺, 眼中流著眼淚, 賭氣一般說:「那就……讓我……去死……不要你……」
傅司寒冷峻的面容變得無比受傷, 他咬緊牙關,一把將他抱起來:「別說氣話,乖,別動了,我們去醫院。」
池白晚咬著胳膊直搖頭:「不去醫院……」
傅司寒不再聽他的,直接帶他下樓,開往醫院。
大道上車流如織,往返於各個目的地的人們點亮這座龐大的超級城市。
池白晚疼的有點失去意識,再度醒來,他連眼皮都有些睜不開,手指彈動,覺得身體一陣一陣打擺子。
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見自己手上的輸液管,床邊再次空無一人。
他習慣了,自己打針也沒什麼的,心裡的失落早就堆積成了金字塔,他生來就無人疼愛,不是嗎。
醫生推門進來,說胃病的檢查結果出來了,是急性胃炎,以後不要再吃生冷硬辣的食物,尤其是夜間。
池白晚安靜地聽著,待醫生走後,他回首望向病房窗外,那裡有一處潔白的小教堂,還有一座教會主辦的孤兒院,孩子們玩的很開心,笑聲一陣一陣傳來。
孤兒院上掛滿彩燈,大概是聖誕節要來了,翠生生的聖誕樹下,教士正往上掛禮物。
池白晚自己的小時候,因為穿書而來,沒有見過父母的最後一面,都是福利院的奶奶把他養大的。
奶奶對他尤其好,小時候的池白晚眼睛大大的,卷翹的睫毛又黑又亮,喜歡抱住奶奶的大腿撒嬌,撅著嘴巴要親親,要抱抱,如果沒有得到滿足也不會鬧,他會安靜地坐在午後陽光下看童話書,小腳丫翹起來晃來晃去。
那樣的時光一去不復還,那時的風,那時的月,那時的童年像一場幻滅的夢,那樣熾熱燦爛的夏天再也無法回來,奶奶也因為救他死於一場車禍,臨死前對他說,晚兒,奶奶不後悔。
池白晚咬著嘴唇,他忍不住把頭埋進枕頭裡,無聲的哭泣。
為什麼命運那麼殘忍,把所有對他好的人一一收回?他連盡孝的機會都沒有,他只知道,奶奶的遺體被葬在了公益墓園裡,連名字都只記得一個「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