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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葉玫飛快答道。
裴羨卻更肯定她在生氣,語氣更加緩和幾分,這時甚至忘了計較前事,破天荒地對她解釋:「我並非有意為難他,只是見你麾下都是些鼠膽之輩,想替你……」
「想替我管教?」葉玫先一步搶了他的話。
裴羨一噎,不知如何說好。
直到葉玫冷冷淡淡地轉頭回寢殿,妖婆婆才從剛才的事兒中回過神,驚恐萬分地望著前邊纖細羸弱的少女背影,再也不敢小瞧這位年歲稚嫩的女王大人。
我天……那個令全妖族上下無比忌憚的魔尊,在女王面前,竟然一句話都不敢頂撞?!
「妖婆婆,剛才發生了什麼?聽說女王剛要逃出宮,就撞上了魔尊?」有個通風報信的侍衛小妖,偷偷在後邊截住妖婆婆,小聲交換情報,「我們這一隊已經規劃出新的路線,如果要撤,我們掩護女王先撤!」
妖婆婆神色複雜,緩緩抬頭看著女王背影消失的方向:「先……不用了吧。」
「啊?」小妖不解。
「原以為是魔尊控制了王上,但現在看,她那樣柔柔弱弱的人,卻能影響魔尊的判斷……」妖婆婆念念有詞,「也許是老朽多心,但掌控全局的人,說不定……是她才對。」
魔尊帶著一眾魔族,在妖族的新地盤裡,就這麼住下了。
在葉玫養傷的一個月時日內,一切都很平靜。
沒有明爭暗鬥,稍有些不滿的魔族,也都被裴羨以雷霆手腕強行壓了下去,並在族中殺雞儆猴,這下魔族安分了許多,妖族也算是鬆了口氣。
至於裴羨與年亞瀾之間的詭異氣氛……沒人能看懂。
就連神將們也沒搞懂,魔尊對年城主的敵意,明顯得就差在臉上寫字了,可為何就是遲遲不動手,反而任由這個男人在眼前晃悠。
不過……年城主也挺不怕死的,是個正常人看這陣仗,恐怕都不敢明目張胆的忤逆魔尊,而人精兒似的他,就像是沒看到魔尊的不悅,還能一臉雲淡風輕地在一旁喝茶。
葉玫病著也沒閒著,有了無晝城的錢財支持,加上裴羨的人力,建設新妖城的腳步比原先加快了許多。當然,為了名正言順地指揮魔族做事,她也少不得跑到裴羨跟前,以「損失費」的名義要求魔族撥點人手重建被他摧毀的建築。
魔族自然有不滿的聲音,裴羨想強壓下去,卻被她制止了。
「他們服的是我,不是你。」裴羨輕嘆一聲,「魔族尚武,若無絕對強硬的手段,絕不就範。你對他們還是太軟和了些。」
經年亞瀾的那一番提醒,他猜測天道的異常,默契地不提她隱瞞身份之事,對她的態度仿佛回到了當年身在神宗之時。
葉玫也沒主動打破這份微妙的平衡,病養的好些了,心思就活絡了不少,逐漸脫離身在神宗的人設,暴露些許本性:「我要的是妖魔二族之間的和平,這份和平不是你我之間約定止戰就能達成的,我要考慮底下的人怎麼想。」
裴羨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外她腦子裡竟在盤算這些,沉吟片刻,「你野心比我想的還要大……那麼,不順王命者,殺了便是。」
「妖王也會有更替之日,說不定過些時日,就有新人接替我……」葉玫漫不經心地轉著筆,自顧自地想著。
「少說胡話。」裴羨皺眉打斷了她。
「……不說那些,反正王命最多只能讓他們明面上不敢反抗,也不能保證後世如何,我想的是如何化解妖魔二族的仇恨,這樣一來能共同抵禦人族的殺戮,二來妖族也能贏得喘息之日,免得不小心就被滅了族……」
「兩族祖祖輩輩積怨已久,要想化解,談何容易。」
「那確實需要時間。」葉玫不否認,「不過,我還是相信,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如若妖魔二族互利共生,那些頑固派便沒有理由掀起風浪,徒增不快了。」
畢竟生靈的共同點就是以生存為先,必定喜安逸——除了個別反社會人格,誰會喜歡打打殺殺、朝不保夕的日子呢?
「你是說——」
「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魔族當工具人用,妖城所占據的這片地方——祁連山的資源,魔族也統統有份。」她認真說道,「魔族雖擅術法,但卻不擅長使用工具,有些靈礦資源,你們就算占有了,也無法在毫無靈氣流失的情況下進行開採。」
「但妖族同樣不擅長。」
「可我擅長。」她輕輕一扯領口,裴羨眼神深了些,卻見到從她後肩蔓延至鎖骨附近的金色絲線,眸中飛快閃過一絲不悅。
葉玫沒倒沒注意他的神情,自顧自地向他展示年亞瀾留下的金色陣法,「我本就學了些陣法之術,現在又有年城主的支持,可以利用陣法維繫靈礦之中的靈氣,並且這種陣法,我只要一些時間與年城主研究探討,便能量產,用到靈脈的開採上。」
裴羨:「……」
「不同意?」這下輪到她意外了。
這個提議無論對於妖族還是魔族,都是一樁再好不過的事,他在猶豫什麼?
裴羨的臉色黑了好久,最終吐出一句:「你身為女王,族中必然有許多要事處理。」
「這個自然。」
「所以沒必要和那人一起研究,陣法之事,他沒理由一個人搞不定。」裴羨冷冷叮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