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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吃嗎?」
容歆瞧見兩個宮女目光灼灼望著她,遂夾起羊肉片遞過去。
「奴才們不吃,奴才們適才將儲秀宮的晚點用完了。」
「今兒個的是什麼?」
「兩碟子蜂糕。」
哦,容歆下意識皺眉,還好她今兒個抱上了胤礽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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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慶宮,康熙照例過來瞧兒子。
他晚上朝政繁忙,故而來的遲了些。毓慶宮的大門已然關上,想來胤礽是以為自個今兒不來了。
梁九功彎著身子敲了兩下門。
「誰啊,太子爺眼下已經睡了!」
康熙皺眉,抬眸瞧了眼宮門口暗色的琉璃宮燈,眼下還沒到戌時燈裡頭的蠟燭才燒了小半截,胤礽怎麼可能這麼早睡覺。
太皇太后的確沒說錯,毓慶宮的奴才們是一日比一日不成氣候了。
「你脖子上的腦袋長著做什麼用的?敢攔萬歲爺的聖駕,若是不想活了趁早尋根繩子!」
康熙還沒生氣呢,梁九功先低聲怒罵了兩句。
梁九功身為太監總管,去哪裡不是風風光光的,也唯有在這毓慶宮碰過幾回釘子。
眼下抓住他們的錯處,自然不可能放過。
裡頭的人聽到梁九功的聲音,忙嚇得打開宮門,結結實實的跪倒在康熙跟前兒。
一邊求饒一邊扇自個兒的嘴巴,定晴一瞧是仁孝皇后當年的太監總管,叫梁英貴的。
「行了。」
康熙慢條斯理,深沉的黑眸中並不曾將這些奴才裝進去。
梁九功一腳踹到梁英貴的肚子上,二人雖說一個姓兒,素來卻不大對付。
梁英貴疼的捂肚子,連忙讓到一邊。
「毓慶宮的風氣就是被你這樣的人給帶壞的。」
梁九功指著梁英貴的鼻子罵。
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這麼嚴重,這麼多年來梁英貴對胤礽那是鞍前馬後,忠心耿耿的。
只是人有了權力,難免就會有幾分傲氣。
仗著是東宮掌事太監的身份,在宮裡頭常有得理不饒人的時候。
毓慶宮的其他人就都有樣學樣,欺壓旁的奴才們。
康熙掃了梁九功一眼,示意他不要喧譁。
「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發去內務府隨意做些什麼粗活便是了。毓慶宮的人你另安排,挑好的來。」
前六年康熙念著舊情沒把梁英貴怎麼著,今兒個也算是事情趕到一塊了。
梁英貴嚇得臉慘白,隨即便要朗聲求饒,卻被梁九功的徒弟一把捂住了嘴巴,連半句話的機會都沒給直接拖下去了。
「萬歲爺,您別生氣。」
只要是處理了管事的,剩下的人也就自然而然聽話了。
康熙微微頷首,這點小事他自然不必生氣,打殺個太監而已。
殿內,胤礽對外頭的事渾然不覺。
倒不是奴才們不機靈,而是都被康熙嚇著了不敢輕易動。
萬歲爺是什麼脾性?殺伐決斷,從來都是面不改色定人生死的主兒。
目下眼瞧著萬歲爺要殺人,誰敢亂動一步?
這可真是慘了胤礽,還笑吟吟吩咐小邱子給他剝栗子吃呢。
眼前的栗子殼堆成了小山,胤礽好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芽兒。
「太子爺,只剩下十顆了,您今兒個還吃嗎?」
「自然要吃,歆格格說再不能過夜了。你剝好十個,本太子一口氣吃。」
胤礽嘴裡頭哼著小調兒,半個身子靠在榻上。
兩隻小腳趿拉著藏青的緞面鞋,來回搖晃,好不愜意。
直到他的皇阿瑪冷不丁從那梨木雕花鳥紋的落地罩走過來,胤礽嚇得魂都快飛了。
「皇阿瑪!」
胤礽以雷霆之速從榻上站起來,小手放在背後朝小邱子擺了擺。
好在小邱子沒被嚇破膽,慌忙把桌上的板栗殼趕到桌子地下,用枕頭蓋住,隨即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給康熙請安。
「呵呵呵,皇阿瑪。」
胤礽勉強扯起嘴角,小心翼翼望著康熙。
「您今兒個怎麼來得這樣晚呢,梁英貴也真是的,不知道通傳一聲。」
康熙側目,掃了一眼凌亂的軟塌。地龍燒的正暖和,胤礽的臉蛋卻青白相交。
「他再不能通傳了。」
康熙隨口一聲,揉了揉胤礽的腦袋瓜,隨即坐到胤礽適才的位置上。
胤礽詫異,心裡頭慌得直打鼓。
「皇阿瑪是何意?」
「朕打發他去內務府掃地去了,不過也不知他還有沒有這個命。」
康熙像是講笑話似的,不過那眼神叫胤礽很是害怕。
「皇阿瑪的意思,兒子怎麼聽不明白。」
「沒事,左不過不妨礙你什麼。」康熙轉眸,笑著掃了一眼矮桌上還沒清理乾淨的渣滓。「這是在吃什麼呢。」
「御膳房送的晚點,剛吃完,桌子還沒來得及擦呢。」
胤礽趕緊往前走兩步,拿眼神瘋狂示意小邱子不要裝死了。
「胤礽吶,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殿內總是這樣亂糟糟的,可怎麼行呢。」
康熙嘆了口氣,示意他自個兒將隨意擺放的靠枕扶起來。
胤礽蹙眉,「是。」他硬著頭皮走上前。
靠枕一拿起來,那幾個還沒剝的栗子咕嚕嚕往前一滾,正好滾到了康熙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