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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貴妃一口回絕了容歆的想法,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
「你昨兒宿醉,我特意叫太醫院給你熬了一碗醒酒補身子的湯藥。」
容歆頗為感動頷首,伸手接過那碗湯, 輕聲道。「昨兒我也不該喝那麼多。」
「那黃酒呀是宮裡頭自個兒釀的,本就醉人。你年紀小多喝了幾杯自然暈乎乎的了, 只不過你這酒醉的倒是極妙。
旁的不提, 單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就高興的不得了呢。」
皇貴妃是有幾分感謝容歆的, 太皇太后眼下身子雖說好了些, 然情緒卻一向不高。
容歆昨晚上在那裡熱熱鬧鬧的表演一番, 比看多少戲文都有用處。
這就顯現出德妃的小肚雞腸來。
旁人分明是費盡了心思想叫她高興,可她偏生要揣度出旁的意思, 平白無故的給人甩臉子瞧。
「真的嗎?」
聽到皇貴妃這麼說, 容歆原本自責的雙眸方才亮了亮。
「自然,快快喝藥, 喝完藥好生的躺著歇息。」
皇貴妃笑著點頭, 瞧容歆的眼神裡頭滿是關愛。
在她心裡頭, 是真真兒將容歆當做親生妹妹瞧的。
等到容歆喝了藥,二人又坐著聊了會趣事,眼瞧著小容歆困了,皇貴妃這才起了身。
走出儲秀宮的大門,皇貴妃卻不回承乾宮,帶著人往永和宮來了。
聽聞皇貴妃到訪,德妃倒是不像適才拒絕容歆一般緊閉宮門了。
芰荷將皇貴妃迎到德妃跟前,「皇貴妃娘娘您怎麼又來了。」
德妃不願意見人,故而語氣算不上好。
皇貴妃沒說話,只將眼睛略略往外頭瞥了瞥,示意奴才們先出去。
皇貴妃素來是極為溫和的性子,今兒個的臉色倒是同平常有些不一樣了。
「把房門關嚴實了。」
「是。」
就連柔佳和芰荷這兩個貼身的宮女兒也都被使喚了出去,出了門兩個大宮女對視了一眼。
「好姐姐,皇貴妃娘娘這是怎麼了呢。」
「不關咱們的事,耐心等著吧。」
柔佳輕輕搖頭,拉著芰荷的手坐到走廊底下。
瞧著外頭秋風掃落葉,眾人心情都不大平靜。
屋內,皇貴妃問德妃究竟是怎麼想的。
德妃把個帕子握在手心裡頭,又落下幾滴眼淚。
「原本以為皇貴妃是真心拿我當妹妹,卻沒想到終歸比不上平妃。我不過只是偶有一次對平妃不好罷了,娘娘便急吼吼衝上門要說法了?」
瞧見她哭的可憐,皇貴妃無奈嘆出一口長氣。
「你的話好沒道理,若我不拿你當姊妹,當日涼糕一事便夠你死好幾回的。」
德妃面色一震,萬萬沒想到皇貴妃會說起這個來。
「本宮過來找你也是存著為你好的心思,胤祚走了你傷心原是無可厚非。
可人不能一輩子圍囿於過去吧。
你眼下才二十多歲,莫非日後一生都要為著胤祚的事悲痛嗎?」
皇貴妃一則是想替容歆出氣,二則也是不願意瞧見德妃作繭自縛。
德妃長嘆了一口氣,並沒接話。
她溫婉的眸早就渾濁不清,心裡頭也如同一灘污泥。
「當日你差點害死了胤禛,我都不曾同你計較。你可倒好,平妃什麼都沒做,你為何要將氣撒到她身上?」
皇貴妃無可奈何嘆了口氣,拉過德妃的手來。
「失了孩子傷心,大家何嘗不能理解你。但你若總是這般自怨自艾,要拉著旁人同你一塊以淚洗面的話,只會落得一個人人厭棄的下場。」
德妃抬眸望著皇貴妃,相識多年,這是皇貴妃說過的最重的一句話。
「皇貴妃。」
「你出身不高,你阿瑪能有今日地位全憑你在宮中的經營。女子一生,能自如者又有幾何?
你不僅是你自個兒,要記著身後還有你的家族,還有胤禛和公主。」
「胤禛?」
德妃呢喃了一聲,隨即略有幾分不屑的笑笑。
胤禛也算她的孩子嗎?
「倘若你還是想不明白,那我只能將此事告訴太皇太后了。」
皇貴妃這話實在帶了幾分威脅的意味。
太皇太后若是知道德妃今日閉門不見容歆,甚至還對容歆有所怨言的話,她老人家會有多生氣是能夠預料到的。
「我知道了。」
德妃抿唇,下意識抽回了自己的手。
「我會想明白的。」
她輕聲開口,語氣中帶了幾分自嘲的笑意。
皇貴妃提起阿瑪,倒是叫德妃想起來,半個月前家裡頭遞來一封信,是叫她幫家中弟妹張羅親事的。
她若是眼下失寵,弟妹結親勢必會受影響。
屆時,阿瑪和額娘恐怕都會有怨言。
德妃拿帕子輕輕擦去眼角的淚,皇貴妃的話雖然難聽了些,但也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你能想明白便是最好。」
皇貴妃起身,無奈的嘆出一口氣。
「倘若你這話不是為著平妃,而是單純為著我的話,我想我會更高興些。」
然一個人的小心眼是改變不了的,皇貴妃聽到德妃這麼說,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德妃這樣的人,實在不值得旁人對她掏心掏肺的。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