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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檸:「?」
「怎麼會有人被罵還這麼開心的?」
游雲驍理也直、氣也壯:「我們狗狗是這樣的。」
唐檸:「給人當狗這麼驕傲的嗎?你爸媽把你養這麼大,你粉絲把你當神一樣捧著,他們知道你這麼下賤嗎?」
游雲驍從背後抱著她,她坐著,他站著,兩人本來就有巨大的身高差,還是這樣一坐一站的姿勢,再加上中間還隔著一道圈椅的椅背。
其實這對於游雲驍來說,是一個非常痛苦又折磨的姿勢。
而且他也沒辦法真正抱到唐檸,他被圈椅的椅背硌著,胸腔是那種被按壓的疼痛。
但他還是發出了一聲很滿足的喟嘆:「嗯,就很開心啊,因為是你。」
治療室里。
駱煦把楚硯從催眠狀態中喚醒,結束了治療。
楚硯摘下頭盔。
駱煦:「我之前幾次為你進行心理催眠,只能看到厚厚的城牆,不管我試圖從哪個方向進入,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全部都是很高的城牆,而且還圍著電網,哪怕是想要從天上或者地下,找尋進入的辦法,也都失敗了。」
楚硯那個時候有著非常強的心理防禦機制,為了抵抗外在世界對他的傷害,他給自己套上了一層堅硬的烏龜殼。
駱煦繼續說道:「心理學上,把對催眠暗示的反應能力稱作催眠感受性,這個我先前跟你說過了,你是一個低催眠感受性者,從前幾乎不相信催眠師給出的任何信息,很難對你的潛意識做出任何引導;但今天很突破性的一點是,你城牆的門打開了,放我進去了,和我給的任何催眠暗示沒有關係,是你主動做出的這個行為。」
駱煦有些古怪地看了楚硯一眼。
楚硯:「怎麼了嗎?」
駱煦:「我原以為你的心理世界,可能是各種各樣的數學符號,或者電路板之類的,那種很冰冷的金屬質感,會是很現代化、科技化的賽博朋克世界。
但是你讓我挺顛覆自己對你固有的認知的,你的世界確實充滿了這些東西,但同時也很溫暖,你在自己建設這座城市,我看到你給它種上了鮮花,是漫無邊際的花海,太浪漫了。還看到你在湖水裡,養著好多白色的天鵝。也不對,好像不是白天鵝,是那種鄉村裡的大白鵝?
很祥和、很平靜、很美好。
你還在建造一座房屋,就在你的世界最中心的地方,被花海環繞,我過去的時候,你正在砌牆,一磚一瓦都是自己親手搭建的。我問你,明明你的科技這麼先進,為什麼不使用任何工具,使用機械來進行基礎設施建造,會比人力更快。
你告訴我,因為這間房子是給女主人住的,你希望她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楚硯輕輕「嗯」了一聲,「我今天剛剛和心愛的女孩訂婚了。」明明是清冷無比的聲線,說出的話卻帶著繾綣的溫柔。
這本來是一個很美好的話題,然而駱煦的臉上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我不該和你搭話的,楚硯,你認出了我,然後問出了和你進入催眠狀態前一樣的話——駱叔叔,你可以教我沏茶嗎?
在你的世界裡,你具有絕對的主宰能力,我被你留在那裡,反覆沏茶,心理世界的時間流速和外界是不一樣的,你可以大概理解成相對論那種。比如說外面只是十幾分鐘,但裡面卻過去了很久、很久。我足足沏了幾千遍的茶!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沏茶了,你怎麼對沏茶有這麼大的執念啊?最後是你學會了,才把我放出來。」
楚硯一點印象也沒有:「可我不記得了。」
駱煦:「那當然是這樣的啊,如果我能通過心理催眠教會別人某項技能,我直接去創辦教育機構了好吧?光是利用時間流速不同這一點,那就相當於開掛了,現實世界裡學會一個技能,需要長久時間的積累,夢裡卻能一夜就練上千萬遍。你在夢裡覺得自己會開飛機,在現實里沒考出來飛行駕照,敢直接去開嗎?」
楚硯:「駱叔叔,那你能教我沏茶嗎?」
駱煦:TAT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給楚硯做心理催眠了!
這種低催眠感受性者反客為主的體驗,實在是太可怕了。
駱煦:「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對沏茶,有這麼大的執念啊?」
楚硯很難過的說:「剛才我幫我的妻子續茶水,她說我破壞了你沏茶的味道。我非但沒有幫到她,反而還把事情搞砸了。我想學會沏茶,這樣就可以讓她滿意。」
駱煦不理解:「但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你不該有這麼大的執念。」
話音尚未落下時,作為一位優秀的心理醫生,駱煦已經明白了這裡面隱含的問題,楚硯的本質問題和游雲驍一模一樣!
他們都把愛情看的太重了,以至於到了執念成魔的地步。
原本看到楚硯那個鮮花燦爛的內心世界,駱煦還以為楚硯過的十分幸福平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可是一旦想明白沏茶這件事的關鍵,駱煦就意識到了,楚硯現在的狀態同樣無比危險。
駱煦做出一個猜測:「讓你選擇了更加開放地去和這個世界接觸,而不再是完全封閉自己的原因,是你的妻子對嗎?你主動邀請我進入你的內心世界,並不是因為這次我在催眠上技術的革新,而是她改變了你。」
楚硯那張總是沒有什麼表情的俊美面容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讓我體驗到了和從前很不一樣的人生,現在回看自己,從前就像是一汪死水,如今才懂得了怎麼去擁抱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