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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休休將眼睛對準了洞口,而後看到了大為震撼的一幕——屋子裡光線昏暗,永寧寺住持的袈裟灑落一地,床幃左右搖晃著,從層疊的帷帳中橫生出一條雪白的小腿。
他們似乎在說些什麼,聲音壓得很低,她聽不清楚,只是能判斷出來,屋裡的人正在做苟且之事。
這個認知,多少讓顧休休有些匪夷所思了。先不說那住持在佛門重地,卻這般行事,便是那貞貴妃——天還沒黑,就算給皇帝戴綠帽子,也該尋個更隱蔽的地方。
這樣光明正大的偷歡,是生怕別人看不到嗎?
顧休休正失神著,肩上卻倏忽落下了一隻手,她的心跳跟著漏了一拍,幾乎是下意識轉過頭去。
第26章 二十六條彈幕
兩人四目相對, 顧休休看到了身後站著的顧佳茴,她神色中含著些迷茫與疑惑:「姐姐,你在這裡做什麼……」
幾乎是她開口的瞬間, 顧休休便飛快地伸出手去,覆在她的嘴上,令她噤了聲。
可還是晚了一步,寮房內的動靜倏忽消失, 變得死寂起來。
顧休休頓覺不妙,沒有時間思考,她抓住顧佳茴的手腕, 邁步施展開輕功,在那寮房內的人走出來, 看到她們之前,已是避出了數十米之遠。
直到帶著顧佳茴離開了客院, 躲到了永寧寺內一處僻靜的假山後, 她才停住腳步,彎著腰微微吐出一口緊提著的氣。
顧佳茴全程都是一臉懵的狀態, 她剛到貞貴妃的寮房外, 根本沒來得及聽到寮房內偷歡的動靜,是以不理解顧休休為何一幅如此緊張失措的模樣。
但想來應是發生了什麼——顧佳茴仍處在被山匪打劫的驚恐中, 還未完全冷靜下來, 此刻見顧休休這般,便也下意識將心提了起來。
「姐姐, 發生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顧佳茴小心翼翼扯住她的衣角,眼底沾染上幾分焦慮。
顧休休許久未用輕功了,喘息一陣,平息下錯亂的心跳, 若有所思地看著顧佳茴,不答反問:「你不在齋坊用晚膳,來寮房做什麼?」
倘若貞貴妃屋子裡偷歡的兩個人,真是貞貴妃與永寧寺的住持。就方才顧佳茴那一聲姐姐,即便兩人不知道屋外的人是她們,只需要稍作排查,便能輕易查出是哪個女郎在放膳時不在齋坊,而去了寮房客院。
顧佳茴猶豫了一下,答道:「本是要去用齋飯,但途中遇見了李嬤嬤,她覺得我穿得過於樸素,便叫宮婢帶我去溫陽公主寮房內借身衣裙去換上……」
李嬤嬤是四皇子的乳娘,跟在貞貴妃身邊已久,說話很有分量,連跋扈任性的溫陽公主在其面前都要收斂幾分。
顧佳茴被山匪折騰得一身狼狽,從馬車上下來,前去華英殿禮佛誦經前,便已是在婢女引路下,到寮房換過一身乾淨衣裙,重新梳洗過了。
但前去齋坊進膳前,正好碰見了李嬤嬤。那李嬤嬤瞧見她身上穿得衣裙,露出些鄙夷的神色,似乎是嫌棄她穿得太過簡陋。
往年太后率眾人到永寧寺禮佛,會小住幾日,老夫人特意著人提點顧佳茴,記得多帶兩身衣裙換洗。
她覺得既然是禮佛,皆是些女眷,倒也沒必要太過奢華——就如同那日顧休休帶她去謝家赴竹宴,叫她穿得素淨些,便受到了一眾名士的青睞。
因此顧佳茴帶去換洗的衣裙,都是素色為主,甚少有花紋點綴,青絲綰作流雲髻,鬢間釵銀花步搖,將她襯得弱柳扶風。
倒沒想到,被名士讚揚的打扮,到了李嬤嬤眼中,就成了寡淡寒酸,淡如白水,總而言之,怎麼看怎麼上不了台面。
到底是四皇子的乳娘,雖瞧著顧佳茴哪裡都不順眼,但名義上她已是四皇子的妾室,早晚都要進門的,穿著這樣寒酸,是要被旁人瞧不起、說閒話的。
因此,李嬤嬤便讓宮婢帶著顧佳茴到了客院內,去溫陽公主寮房內換了身衣裙。
那溫陽公主的寮房,與貞貴妃所居之處隔得不遠,顧佳茴換好了宮婢取來了的衣裙,待出來時,宮婢已經不見了。
她第一次來永寧寺的寮房客院,對此處的道路並不熟悉,左右沒尋到宮婢,又怕大喊大叫會驚擾了其他住在這裡的貴女,便只好像是無頭蒼蠅似的,漫無目的往前走了走。
誰料一拐外,顧佳茴就瞧見了俯著身子,趴在門外不知在做什麼的顧休休。
顧佳茴自然不會將自己被李嬤嬤奚落了一頓的事情說出來,便掐頭去尾,只說是李嬤嬤叫她到寮房更衣。
說罷,她不禁又追問了一句:「姐姐為何蹲在旁人的寮房外?」
雖然顧佳茴一幅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但顧休休卻並不想理睬她的糾纏。
待顧佳茴進了四皇子的門,那貞貴妃便是顧佳茴的婆母。她若是將剛剛看到、聽到的事情告訴顧佳茴,以顧佳茴的性子,大概無需住持費心排查,顧佳茴自己就跑去貞貴妃那裡將她賣了。
給皇帝戴綠帽子,此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那後宮中那般多失去寵愛的嬪妃,總有一兩個耐不住寂寞的,與侍衛、太醫,乃至太監私通。
不被人抓住把柄,自然是相安無事,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後宮裡的女人各個皆是人精,但凡有點什麼風吹草動,都恨不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找個由頭,尋些錯處,弄死幾個爭寵的對手泄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