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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月怔了怔,神色越發柔和,嘴角是清淺的弧度,手掌輕輕落在了她的頭頂,似是有些無奈:「想去阿姐就帶上你,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
丹青看了一眼天色,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兩人:「娘娘,賞菊宴巳時開宴,您需得抓緊時間梳洗打扮,時候不早了。」
顧月卻沒鬆開顧休休,一直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才又坐回了梳妝鏡前。
同為嫡女,相比起顧休休,顧月的容貌更為嬌艷,猶如含苞待放的白牡丹,賽雪欺霜,冰肌玉骨勝似仙子。
只讓人一眼看過去便會淪陷而不自知,想當年顧月在洛陽亦是美貌遠揚,轟動一時的佳人才女。
趁著丹青正給顧月描眉敷粉,顧休休在寢室里轉了轉,似是隨口問道:「阿姐,你今日要用尺素琵琶彈樂?」
彈幕上說丹青是在賞菊宴上勾斷了尺素琵琶弦,算起來,便是今日了。
「本是用尋常琵琶,還不是那貞貴妃,知道我這裡有苗疆失傳的尺素琵琶,便在太后面前獻言,說尺素琵琶能奏出仙樂,勾得太后也生出了興趣。」
顧月說著,蹙起眉來:「說起來,我一向將尺素琵琶藏得隱秘,貞貴妃是怎麼知道的?」
丹青原本正在顧月描眉,聽見這話,手一哆嗦,竟是將黛眉畫得直接斜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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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十五條彈幕
顧月沒照銅鏡都感覺到了眉尾的異感,她還沒抬頭去看丹青,丹青已是將螺子黛放回梳妝檯上,膽戰心驚地跪下下去:「娘娘,奴沒拿穩……」
顧月不是跋扈的性子,即便進了宮也仍是一幅懶散隨和的模樣。
別說是丹青這樣從娘家帶進宮的奴婢親信,便是平日寢殿伺候的宮女做錯了什麼事,亦不會打罵動怒。
這一點倒是與顧休休甚是相似,姐妹兩人貴為永安侯府的本族嫡系,脾性卻是出了名的好,分毫沒有士族女郎的驕橫蠻縱。
此刻見丹青跪下去,顧月挑了挑眉:「擦了重描細眉就是,你今日怎麼一驚一乍的?」
「丹青你跟了阿姐那麼久,最是忠心耿耿,阿姐怎會為這等小事便責罵你?」顧休休接過話來,揚唇笑得溫柔,頓了頓,忽而話鋒一轉:「……莫不是你做了什麼虧心事呀?」
似是說者無意,可那柔和的吐字落進丹青耳中,便猶如針扎的刺,字字誅心,仿佛將她放在了火爐中炙烤,頓時渾身冷汗淋漓,手都止不住顫著。
說來也奇怪,往日丹青從未在顧休休身上感受到過如此逼人的壓迫力,那雙淺瞳就像是早已洞悉了一切,令她惶恐不安。
「奴,奴不敢……」丹青身子伏在地上,眼淚都快逼出來了,若是顧休休再用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語氣逼問兩句,她甚至覺得自己會撐不住低壓,將自己被貞貴妃利用拿捏的真相和盤托出。
然而顧休休卻沒有這樣做,她朗聲笑了起來,上前將丹青扶起:「你這婢子,竟是如此禁不住嚇,我說笑的。」
丹青確實膽子小,與御醫侍從苟且,已是用盡了她畢生的勇氣。
說起來她也不是有意如此,先是那御醫隨從勾結她,幾次三番向她示好。她也是人,在這偌大的北宮內亦會感覺到空虛寂寞,顧月最起碼還有聖寵恩典,而她進宮五六載便只能夜夜獨守空房。
宮女與人私通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丹青與御醫侍從歡好時,被貞貴妃抓姦在榻,若不是想活命,她又怎會做出叛主之事?
丹青眼裡含著淚,垂著頭不敢讓顧月看見。但顧月心思細膩,又怎會察覺不到朱青方才轉瞬即逝的驚恐與後怕。
顧月蹙起細眉,上下打量一遍丹青,正想說什麼,卻被顧休休打斷了:「阿姐,你說你將尺素琵琶藏得隱秘,即是如此,那貞貴妃如何得知阿姐有尺素琵琶的?」
「難不成……阿姐寢殿裡有貞貴妃的眼線?」她說這話時,臉上一派天真,便當著一寢殿的宮女說了出來,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種話應當私底下說。
顧月聽見這話,看向顧休休,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雙略顯狡黠無辜的雙眸。
旁人不了解顧休休,但顧月卻是看著她長大的,一看見她露出那般眼神,便立刻瞭然了她的意思。
憶起方才丹青一驚一乍的表現,顧月纖細的手指落在梳妝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雖不知顧休休為何懷疑丹青,但她這樣直說出來也好,敲山震虎,省得有那跟貞貴妃勾結的宮女太監,將她當做毫不知情的傻子。
良久,顧月才道:「豆兒,你說的有理,等賞菊宴後,我可要細細排查一下殿內的宮女太監才行。」
丹青聽得腿腳發軟,已是有些站不住了,她儘可能裝出平靜的模樣,用絹布擦拭過方才畫歪的細眉,重新拿起螺子黛描起眉。
在這梳妝的空檔,顧休休仔細觀察著除丹青外的其他宮女,那不加掩飾的審視目光,令殿內的宮女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直至梳洗完畢,顧月站起了身,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見周圍宮女謹小慎微的模樣,顧月不禁失笑,到底是她家豆兒長大了,已成了能獨當一面的女郎了。
「娘娘,奴去給您取尺素琵琶……」丹青說話時,藏在衣袖下的雙手跟布料絞作一團,額間滲著細微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