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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抬起手中燒紅的鐵烙,放在他的臉頰邊,沒有靠上去,只單單讓他感受到似是熔漿般滾燙的溫度,他便已經嚇得渾身抖動,不知是血水還是什麼不明液體,順著褲管子向下流淌著。
那死亡將近的恐懼感,與下身麻木又火辣的刺痛感交織著,仿佛要將他吞噬掉,靖親王世子眼眶通紅,顫抖著落下淚水:「別過來,別殺我……」
元容輕聲道:「認罪嗎?」
若非是被捆綁著動彈不得,大抵他現在已是跪地求饒了:「認罪,我認罪,求你放過我……」
元容讓獄卒拿來了筆墨,將鐵烙扔回了炭盆里:「寫一封罪己書,將你這些年在封地乃至前幾日於洛陽犯下的罪行,一樁不漏的全部寫上。」
沒等他多作威脅,那靖親王世子便道:「我寫,我全都寫上!」
元容見他識趣,正準備坐迴圈椅上,便有一獄卒前來稟報:「太子殿下,詔獄外有一婢子,道是東宮來的。」
自從絳珠和綠翡被趕出東宮後,整個東宮上下,便只有顧休休嫁過來時,身邊那幾個陪嫁婢女了。
其中有膽子敢來詔獄尋他的,大抵只有顧休休身邊最為親近的朱玉。
元容推開請室的門,對著劉廷尉道:「孤出去一趟。」
劉廷尉看了一眼強撐著精神在寫罪己書的靖親王世子,跟在他身後,走出了請室。
他壓低了嗓音:「長卿,你這樣做,太得罪靖親王了。你難道不知,昨夜接連幾位大臣慘死,此事已被皇上交由靖親王調查了嗎?」
「靖親王與永安侯在朝政上一向不合,皇上已是懷疑顧家一族了,才會將此案交給靖親王。若是處置不當,很可能牽連到顧家……」
元容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劉廷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他當街強搶婦女,縱馬踏死幼孺,實在該死。」
劉廷尉抿了抿嘴:「那顧家呢?你不為嫂子考慮嗎?」
他沉默片刻,緩緩道:「若牽連到顧家,足以說明父皇昏庸無道,忠奸不辨……真是如此,孤便是反了他又能如何?」
這次輪到劉廷尉沉默不發了。
他認識元容快二十年了,極少看見元容這般意氣用事,雖不知道方才到底靖親王世子說了什麼激怒了元容,但能讓元容下此狠手,想必是怒極了。
元容向來是不爭不搶,淡泊名利,顯然對那皇位也是不怎麼感興趣的。可元容甚至願意為了顧休休造反逼宮,這是劉廷尉怎麼也沒能想到的。
他抿住唇,低聲問道:「待靖親王世子寫完罪己書,該當如何?」
「殺了,便說他寫下罪己書後,自覺無顏面對天下百姓,羞憤之下,自盡而亡。」
元容只拋下這一句,便加快了步伐,走出了詔獄。
倒是留下劉廷尉不住搖頭嘆氣——不管怎麼『自盡』,那世子下身的烙傷都在,便是明面上靖親王看在罪己書的份上不能如何元容,暗地裡也絕不會放過元容。
元容走到詔獄外,果真看到了朱玉。
沒等他開口詢問,朱玉已是急匆匆上前:「殿下,太子妃不知怎麼了,晚膳時突然頭暈目眩,嘔吐不止……」
話沒說完,便被元容打斷:「找御醫了嗎?」
「娘娘不肯看御醫,說是害怕吃藥。奴這是沒辦法了,這才來請您回去……」
朱玉正準備擠兩滴眼淚出來,一抬頭才發現,方才還站在原地的元容,已是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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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梧殿內,顧休休正趴在床榻上輾轉反側。
倒也不是頭一次裝病了,但卻是第一次為了讓夫君回家用這裝病的招數。光是想一想,便覺得羞愧不已了。
她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本以為還要過上片刻才能將元容騙來,沒想到朱玉才去沒多久,青梧殿外便有了動靜。
顧休休連忙擺好姿勢,側過身去,將被褥拉過頭頂,縮在柔軟的錦被中,時不時發出兩聲低咳。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沒了聲響,那頎長的身影被燭火映在床帳上,而後坐在榻上,壓的被褥微微下陷。
她攥著錦被的指尖用了兩分力,聽到他略顯低啞的嗓音:「豆兒,你哪裡不舒服?」
第64章 六十四條彈幕
感覺他靠近了過來, 顧休休又咳了兩聲,斷斷續續,像是散了線的珠簾。
她緩慢地側過身去, 雙眸微闔, 臉色略顯蒼白——為了讓裝病看起來更逼真,她在朱玉走後, 特意往臉上敷了一層薄薄的粉。
「……長卿?你不是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今晚不回來了?」
她放柔了嗓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似的, 睫毛輕顫著,緩緩睜開眼,看向了元容。
逆著燭火,他的側顏被光影勾勒著, 眉目如畫。不知是不是趕回來的急切, 身上透著淡淡的霜意, 鬢間的髮絲被風吹得微微凌亂。
他抬手覆在她的額前, 沒了以往的從容淡然,嗓音顯得有些焦灼:「有什麼事情比你重要?為什麼不看御醫?」
不知為何, 他一開口,只單單兩句話,顧休休便紅了眼眶。
她眸中沾著淚光, 不願讓他看到, 別過頭去, 將腦袋埋得很低。
「怕是午時吃了母后做的糕點,腹中才會不適……」
元容見她不語,以為她是腹痛難忍,站起身來, 正要去喊御醫,還未轉過身,卻被她一把拽住了衣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