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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呼了口氣,看起來謝懷安長得模樣不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她兩腳踢下去。
夏嬤嬤仿佛看出了皇后心中所想,連忙扯住了她:「娘娘,時辰不早了……」
怕制不住皇后,又補了一句:「四皇子沒準過會就走了。」
「說的也是。」皇后思忖了一下,緩緩下了步攆,朝顧休休招了招手:「走,小顧!」而後在夏嬤嬤及宮婢的簇擁下,率先走進了御書房。
夏嬤嬤走得極快,仿佛慢了一步,皇后就會跑回去給謝懷安打得鼻血橫飛——皇后的父親是武將,秉承著能動手就不動口的理念,剛入宮那會兒,皇后連皇帝都揍過——雖然是一場誤會,皇后誤將皇帝當做了偷窺她沐浴的賊人。
說起來,當年皇后入宮也是逼不得已,王家老夫人一連生了好幾個兒子,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本族嫡系中,唯有一個皇后是女郎。
若非是如此,誰也不願意將皇后這個炮仗扔進北宮裡。
好在皇后在宮中待久了,性子也散漫下來,後來減少了動手的頻率,只是若遇見什麼不討喜的人,仍是會活動手腳,忍不住躍躍欲試。
皇后進了御膳房,顧休休便也跟了過去,不欲跟謝懷安多說什麼。
謝懷安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勾起唇角,朗聲道:「小姑子……」
瞧見她那冷淡而美麗的臉龐,精緻絕倫的容貌,宛若天人所造,似是高嶺之花,一幅難以觸碰的模樣,便叫人想要折斷她,摘了去。
顧休休頓了一下腳步,聽見他漫不經心道:「人,太聰慧了不好。」
謝懷安的嗓音溫柔地近乎詭異,似是情人間的喃呢一般,輕而淡。
顧休休沒有理會他,繼續向前走去,雖然沒有轉過頭,卻也知道謝懷安在一直看著她。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若是不機靈些,如今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還能在這裡聽他『善意』的提醒?
顧休休進了御膳房後,那背後灼灼的目光,總算是消散了去。
她一進門,便站住腳,對著一旁的秋水道:「秋水,你讓人去找一找太子殿下,我有話想跟他說。」
秋水應了聲,問道:「女郎要在何處與殿下見面?」
顧休休沒想太多:「哪裡都行,你先找他來。」
左右他們要成親了,北魏民風一向開放,只要不做太過火的事情,才沒人會管他們私底下見不見面。
夏嬤嬤已是將皇后送進了御膳房中,雖然皇后不願親自煲湯——就算願意,夏嬤嬤也不會讓皇后動手,萬一毒死了皇帝,事可就大了。
只需要皇后在御廚一邊站著,而後將御廚洗乾淨切好的配料,扔進鍋里,有了參與感,這湯就算是皇后親手煲的了。
顧休休在一邊看著,見皇后扔個配料,伸長了手臂,脖子連同身子向後恨不得撤八百米的樣子,忍不住道:「您輕一點放,只要鍋里沒有水,油便迸濺不到身上。」
「……真的嗎?」皇后勉強往前移了移,按照顧休休所說的話,輕輕將手中的配料放進了鍋里。
果然沒有油星子迸濺出來。
皇后呼了口氣,立刻退出了幾米遠,將剩下的活兒都交給了御廚。
她雖然與尋常女郎不同,酷愛武術騎射,但也向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從未下過廚,做過飯。
煲湯需要一段時間,秋水從院子裡走了進來,到顧休休身旁道:「太子殿下到了。」
「……」她愣了一下,道:「這麼快?」
從方才她交代秋水,讓人去尋元容,到現在也不過是片刻的時間。那東宮離北宮好像有一段距離,並不算很近。
秋水動了動唇,到底是什麼都沒好意思說,只是含糊道:「或許殿下本就在附近。」
皇后習武,耳力極好,更何況顧休休也沒有刻意避開她,聽見兩人的對話,忍不住笑了起來:「小顧,你快去吧!這湯還需要些時間才能煲好。」
顧休休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快步離開了御膳房。
屋外天色已黑,元容就侯在御膳房外。
秋水和朱玉都識趣地退避開,顧休休一人走了出去,看見那道頎長挺拔的身影,不由放慢了步伐。
她有很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譬如那混進獻舞女郎中的西燕刺客,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為何會知情,更不知道自己解釋過後,他會不會相信她說的話。
但如果她不說,也不去解釋,那元容就會毫無防備,很可能在太后誕辰那日,再重蹈覆轍,被西燕刺客捅傷。
顧休休停在他身前,微微垂著頭,許是因為有些緊張,她腰板繃得很緊,手指在衣袖中輕絞著:「殿下……」
元容看著她,似乎是在等她繼續說下去。
她張了張嘴,又合了上,貝齒輕咬著唇,表情十分糾結的樣子。
就在顧休休醞釀一番,準備好說辭時,忽而有宮婢從宮牆外路過。
宮婢們看見元容,俯身施禮,待她們離去後,她卻是又有些忘記自己想說什麼了。
元容一直在看她。
月光下的佳人絕世,雲鬢峨峨,清眸流盼,溫柔的白光灑在她的烏黑的發上,似是銀霜,將她映襯得宛若仙子,不切真實。
雖然並沒有刻意往哪裡看去,但視線就是不住落在她的唇瓣上。那溫熱而柔軟,唇瓣緊密地貼合的一幕,仿佛刻在了腦海里,時不時就會跳躍出來,擾亂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