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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其實並不在意謝懷安有沒有跟她走得近,也不在乎她對於謝懷安的看法。
思及至此,不知為何,顧休休卻是覺得有些失落。
假若元容與一個容貌佼佼的未婚女郎走在一起,她大抵心裡是會胡思亂想的。
她本是怕他誤會,才慌忙解釋。誰料到最後,他只是隨口一問,似乎只有她,將此事放在了心上。
顧休休很想甩開他的手,卻又覺得自己像是在無理取鬧。她跟他相差七歲,何況他本就比同齡人更為成熟穩重,不會拈酸吃醋那一套也是正常。
說是這樣說,她還是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身子,拉開了與他之間的距離,垂著眸,低低應了一聲:「這樣啊。」
原本顧休休還準備在元容面前少提謝懷安,如今知道他並不在意,她索性就將憋了一路的疑惑問了出來:「謝懷安什麼時候出了仕?」
元容似是沒想到她對於謝懷安的事情感興趣,他看著被她躲開的手,輕聲道:「便是這幾日的事情,被父皇封為了太常,位列北魏九卿之首。」
太常乃是掌宗廟禮儀之官,主管祭祀社稷、宗廟、喪葬等,在北魏的地位崇高,受百姓敬重,就連皇族都要對其禮讓三分。
這個官職,對於陳郡謝氏的嫡長子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顧休休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永安殿距離宴客的保和殿並不算太遠,沒等到氣氛凝結住,已是快到了保和殿外。
越靠近保和殿,遇見的熟人越多,不斷有人向元容和顧休休行禮或打招呼。
顧休休在看到永安侯夫婦的身影后,便跟元容說了一聲,跟他分開,去找他們了。
顧家老夫人沒有來,倒是顧佳茴跟在永安侯夫婦身邊。在看到顧佳茴時,顧休休的腳步一頓,挑了挑眉。
北魏一向重視階級地位,來參加太后誕辰宴的女眷,皆是家族中出身較高的嫡系女郎。不管顧佳茴是以顧家庶女的身份,還是四皇子妾室的身份,都沒資格出現在宴會上。
所以顧佳茴出現在這裡,是得到貞貴妃的授意,又準備作什麼么蛾子?
許是注意到了顧休休投來的視線,顧佳茴主動上前:「見過太子妃。」
顧休休微微頷首,沒等到她開口問詢,顧佳茴已是識趣地解釋道:「四皇子想趁著今日為我爹追封諡號,我與祖母商議過後,祖母便叫我跟著大伯父、大伯母一起來了北宮參宴。」
事實上,說是商議,顧家老夫人壓根不同意顧佳茴入宮參宴,更不相信四皇子會如此好心,幫忙追封什麼諡號。
還是顧佳茴不吃不喝,在院子外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以死相逼,磨得老夫人心軟,才換來了今日出現在保和殿外的機會。
即便再是對顧佳茴失望,顧家老夫人還是狠不下心來,畢竟這是她親生兒子唯一留下的血脈了。
聽見這話,顧休休簡直想上前按住顧佳茴的雙肩,搖勻了顧佳茴腦子裡的水。
先前在太后誕辰,又或是北魏的重大節宴時,的確有過給已逝將軍追封諡號的前例。
但顧佳茴為什麼想不通,從二叔父死後到現在,都已經過去三年了。
這期間四皇子怎麼從未提過要替二叔父追封諡號,反倒是在貞貴妃說出顧佳茴的身世後,提出要幫忙追封諡號?
先不說四皇子的動機如何,三年前,二叔父和大哥雖戰死在平城,可那一戰死了數萬將士,平城也慘遭胡人屠城。
北魏謠言四起,將丟掉的平城布防圖與泄露出去的軍機,都怪罪在元容和二叔父父子身上。
便是在這種情況下,皇帝不降罪便不錯了,怎麼可能給二叔父追封諡號?
即便四皇子愚蠢,想不通這其中的關鍵,但他說話辦事之前,肯定要請教貞貴妃。
更甚至,顧休休認為,說要給二叔父追封諡號,就是貞貴妃故意讓四皇子說給顧佳茴聽的。
大抵貞貴妃本想利用顧佳茴的身世,讓顧佳茴為她所用,做她手中剷除顧家的利刃。
但顧佳茴只是心中有所動搖,卻還沒有下定決心要幫貞貴妃除掉顧家。
所以貞貴妃想要給顧佳茴下一劑猛藥。
至於這一劑猛藥是什麼,顧休休現在也不清楚。她只知道顧佳茴若是進了保和殿,在宴會上露了面,必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其他士族女郎冷嘲熱諷。
顧休休看了一眼永安侯夫婦,張了張嘴,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自從永寧寺回來後,顧佳茴就有點魔怔了。反正老夫人也同意顧佳茴來了,永安侯夫婦也沒說什麼,如今人都到了保和殿外,她還跟著瞎操什麼心。
她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轉而問道:「爹,娘,兄長來了嗎?」
「佑安沒跟我們一起,說是會在開宴前趕到。」永安侯夫人扯著顧休休的手,左看右看,道:「怎麼感覺才嫁過去幾日,豆兒便有些消痩了?明日便能回門了,屆時娘讓廚子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給你好好補補。」
永安侯忍不住道:「夫人,你說話未免太邪乎了,東宮的飯菜伙食不比侯府好?」
說罷,他猶豫著:「難不成是吃不習慣?爹早就說過,讓你把廚子一起帶走,等爹回去便讓廚子收拾收拾去東宮……」
顧休休被永安侯夫婦逗笑了,她指著自己身上披著的狐裘:「我穿得這麼厚實,你們怎麼瞧出我又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