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頁
「孤,下次注意。」
元容態度誠懇的認錯,顧休休卻並不買帳:「那今日怎麼辦,我怎麼進宮去請安?」
他只是思忖一下,便俯下身去,在梳妝檯的妝奩中翻找了片刻,取出一盒傅粉來。
元容打開傅粉盒子,用指腹在粉塊上打圈,而後垂首低眸,一手叩在她的下頜上,微微抬起她的小臉,另一手則用傅粉搽在她雪白的頸上。
他的指尖有些涼,許是因為常年習武練劍,指腹下帶著一層薄繭,輕輕摩挲過她嬌嫩的肌膚,滲出道不盡的癢意。
他的神情看起來那樣專注,漆黑的眸微垂,濃密的睫羽迎著窗欞外灑進的曦光,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光,溫柔繾綣。
顧休休微微仰著頭,看著他有些發愣。
這世上怎麼會生得如此完美無瑕的容顏,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又似高懸在蒼穹之上的弦月,已過弱冠之年,身上卻仍有一種清泠的少年氣息。
他靠得那樣近,就連呼吸都近在咫尺,縈繞在她鼻息之間門。強烈陽剛的男性氣息止不住往她鼻子裡鑽,即便她屏住呼吸亦是枉然。
她的心跳聲越來越清晰,仿佛跳到了耳朵里,喉嚨里,一下又一下,怦然有力。身子卻越來越軟,似是失去了力氣,連血液都在叫囂著什麼。
「好了。」元容點塗完那最後一片紅痕,放下了傅粉盒子,撤過身子,左右打量了一番,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了。」
顧休休被他的嗓音喚回了神,她神情不自然地別過頭去,似是有些慌亂,輕輕抿住唇:「……看不出就行。」
元容將傅粉盒子放回了妝奩中,視線落在那妝奩下層的螺子黛上:「孤再給你描個眉?」
她想起方才他貼近她時,亂了節奏的心跳和身體奇怪的反應,連忙往後撤了撤身子:「時辰不早了,還是讓朱玉來吧。」
元容卻沒有讓她逃掉,他拿起螺子黛,半蹲下身子,一手叩著她的下頜,另一手執著螺子黛:「晚上片刻也無妨。」
這一次,他竟是貼的比方才還要近了。
近的,甚至連他眼上的睫毛,都能數得清了。
顧休休想要閉上眼睛,卻又怕自己動作太誇張,顯得很不自然。她只能勉強自己壓下氣息,一遍遍在心裡念著——人非聖賢,孰能不色。
她大抵是單身太久了,如今初嘗滋味,自然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但這很正常,男人有生理需求,女子也一樣會有,她沒什麼可羞恥的。
這樣想著,顧休休反而心中越發坦然起來。
倒是方才還沒覺得如何的元容,此刻靠得近了,視線便不住朝著她的唇瓣上落去。
她的唇形很好看,線條柔和,像是花瓣的形狀,透著淡淡的櫻色。貝齒雪白,輕咬著下唇,齒尖微陷下去,令人生出無限遐思。
他試圖斂住心神,可越是克制,那目光便越是忍不住飄向她溫軟的唇上。心頭像是爬過了成千上百隻螞蟻,又癢又澀,灼熱難耐。
元容自詡性格寡淡無情,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情緒極少有什麼波動,似是一潭死水,沉寂又無趣。
哪怕是在西燕為質,受盡折磨的那三年裡,除了真真切切感受到的痛苦之外,他亦是無悲無喜,仿佛將自己活成了行屍走肉。
但不知為何,自從上個月顧休休開始與他接觸,他便像是身體內被重新注入了一絲新鮮的血液,似乎找尋到了更多活著的意義。
手中的螺子黛在她細眉上一頓,元容終是抑制不住,垂下眼睫,輕叩她下頜的指節微微上抬,飛快地,俯首吻了下去。
便似是她在校場上那時,吻的很輕,吻的很柔,卻並沒有及時離去。舌尖在她唇瓣上輕輕描繪,似是以津液為筆墨,輕描她的唇齒,淺繪她的口舌。
顧休休甚至沒有來得及掙扎,身子便極快軟了下去,仿佛化作了一灘融化的雪水,應和著唇舌間門或緩或急的追嬉。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在這一刻炸裂開來,一種難以言說的暢快似是電流般,飛快地在體內過了一遍,血液沸騰著,燃燒著,身體隨之灼熱滾燙。
原本在青梧殿內伺候的秋水和朱玉,不知何時已是帶人退了出去,那殿門被順帶合上,明亮的寢殿內多了一絲晦暗的光線。
顧休休從坐在蒲團,到仰著身子,半倚在梳妝檯前,也只是用了片刻的時間門。身上穿著整齊的衣裙,微微散亂,蒼白冰冷的手掌探過衣襟,掌心微弧,似是拱月一般,散發著溫熱的光暈。
顧休休不再像是先前那般抗拒,更多的是沉迷其中,跟隨著本能探索著未知的領域。架在梳妝檯旁泛黃的銅鏡中,映出她紅透的臉頰,迷茫的雙眸里,含著些從頭酥到趾尖的愜意。
元容將她打橫抱起,腳步急促朝著沉木香闊榻而去,正要下一步動作,青梧殿外卻傳來了劉廷尉的大嗓門:「長卿,我來了……你在哪呢?」
顧休休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那一瞬,便從床榻上彈跳了起來,像是受到了驚嚇的貓,眼底滿是慌張。
強制恢復理智的滋味可不好受,便仿佛午休時正酣睡著,卻被一通騷擾電話吵醒一般。
元容臉色不大好看,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抬手將顧休休的衣襟掩好,站起身來,稍作整理:「孤先出去……」他頓了頓,似是想說什麼,卻到底是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