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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駿馬移動,忽而女郎們瘋狂地向前涌動,擠得她亂了腳步,失去平衡,在擁擠的空氣中,被推搡的摔在了地上。
她的兄長也不過才比她大上幾歲,見她沒了蹤影,被人海吞沒,一時慌張,止不住驚聲喊叫著:「豆兒,豆兒……」
彼時,顧休休還以為自己會成為洛陽城裡第一個因圍觀將軍勝仗回城,被人群百姓踩踏而亡的女郎,哪怕死了也要變成笑柄。
而後擁擠的人群突然就消散了聲音。
顧休休抬起頭,恍然之間,看到了一個頎長的身影向她走來,由遠至近。
原是太子殿下。
不知何時,他從高大的駿馬上翻了下來,像是一位天神從人們只能仰望的高山之巔,緩緩步向人間。
他停在她身前,雙臂穿過她的腋下,將她從地上託了起來。他的身上還帶著一絲冷意,似是長途奔波後的風霜寒氣,掌心卻很是溫暖,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
見她神色呆滯,愣愣看著他,他輕笑著問:「摔疼了?」
這一段過去,倒是記憶深刻。就算如今回想起來,他那時臉上淺淺的笑容,仍是讓她有些心跳加速。
顧休休本來還以為自己會跟太子多有來往,但後來他在洛陽城裡停留了沒有多久,便又奔赴了沙場。
接下來的幾年,他差不多是一兩年才回來洛陽一次。她已是慢慢長成了大姑娘,及笄過後,便不怎麼出門了,只偶爾他來永安侯府作客,她才會見到他一面。
但那時,他早已淡出了她的生活,她也不會再特意去關注他的動向了。
「雖然不記得七歲前的事情,但我十一歲的時候,被殿下救過一次……」
顧休休回憶起往事,竟是生出了幾分靦腆,臉頰微微燒紅:「大抵殿下是不記得了,但若非是殿下出手,我那次不被人踩踏而亡,也是要受重傷。」
元容低低笑了一聲:「孤記得。」
怎麼能不記得呢。
那幾年,他一共才回洛陽四五次,偏巧第一次打了勝仗,就碰見了來圍觀他回城的顧休休。
即便人頭涌動,即便多年未見,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立著的小姑娘。
她眼中亮晶晶的,滿是敬仰,雖然過去了好幾年,容貌卻未曾變過多少,只是長高了,變瘦了,臉頰上的嬰兒肥退了去,出落得越發靈動貌美。
而後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被人海吞沒了,只聽見顧懷瑾在大喊大叫著她的乳名。
「……你記得啊?」顧休休微微有些訝異,她頓了一下:「可,殿下怎麼知道那是我?」
元容道:「你的樣子沒怎麼變過。」
顧休休點頭:「好像是這樣。」
她母親說,她跟顧月一樣,是從小美到了大,未及笄前,就已是有不少簪纓世胄蠢蠢欲動想要上門定親了。
見他像是要走,她猶豫了一下,道:「殿下,我七歲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麼?」
顧休休是胎穿到了北魏,雖然軀體是小孩子的,但靈魂卻屬於另一個世界十九歲的她。
小時候的記憶是有些模糊,不過大多數事情還是記得的,倘若依著元容所言,他們小時候就相識,那她為什麼完全沒有印象了?
「記不清楚就罷了。」元容沒有解釋,只是垂眸,輕聲道:「……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說罷,他便離開了永樂殿,向外走去。
顧休休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神色中顯露出一絲迷茫,卻是更為疑惑了。
聽起來……他們小時候似乎還挺熟的?
可是他們之間相差了七歲,她三歲時,他就已經十歲了,她七歲時,他便去了西燕做質子,又能有多熟呢?
元容前腳剛走,津渡便翻窗又折了回來。
「沒想到哦,原來你們之間還有不少淵源。」他坐在顧月的榻邊,笑眯眯道:「我瞧著這太子殿下是個值得託付終生的人,比那四皇子強上不少……」
「不過太子好像身子骨不太好,那模樣病懨懨的,不知你嫁過去,他能不能活過半年。」
雖然津渡說得是事實,但顧休休卻一點都不愛聽。她扶著圈椅站了起來,足下微微的刺痛,使得她更加惱怒:「你怎麼回事?!」
「我都跟你說了,有我照顧阿姐,你不要隨便進出永樂殿……」
她指著倒了一地的宮婢,冷著臉問道:「先不說被旁人看到了怎麼辦,就你如此頻繁的動用蠱術,這些宮婢們怎麼經得住你這麼折騰?」
「這蠱術對她們的身體無害。」津渡聳了聳肩,托著下巴道:「我一下午沒看見花兒,心裡放心不下……」
他停頓了一下,笑著道:「我這不是還無意間促進了你們的感情,你看看你們方才親了多久呢。」
津渡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顧休休更是火冒三丈了。
「還不是因為你?就算他是我的未婚夫,那皇帝可是他父皇,你非要這樣正大光明的……親我阿姐?!」
她忍著痛走了過去,指著殿門道:「你快將這些宮婢們弄醒,趕緊滾出去,這幾天別讓我看見你!」
「小姑娘家家的,怎麼成日裡將滾字掛在嘴邊上。」他笑了一聲,起身給顧月掖好了被角,朝著殿外走去。
沒走出多遠,津渡卻又頓住了腳:「你也不必藏著掖著,擔驚受怕的,你那未婚夫早就知道了我跟花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