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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見她懷了身孕後就有了求生的意志,總算安心下來。為保護她,皇后重金買通御醫隱瞞此事,待月份大了些,顯出孕肚,便將她送出了北宮,讓她在別苑悄無聲息誕下了元容。
直至宮女和元容一同被接回了北宮,貞貴妃才得知她有了身孕,並誕下了皇帝的長子。木已成舟,饒是貞貴妃咬碎了牙,也沒能改變事實。
皇后想要給她一個名分,她也不願意要。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元容就滿歲了。那日是元容的一歲生辰,過得好不熱鬧,就在皇后以為她有了元容,便會好好活下來時,宮女吞金自盡了。
她悄無聲息地死去,穿著整齊,面上含著微笑,就如同誕下元容時那樣,孤身一人,一句話未曾留下。
皇帝雖與皇后決裂,內心仍是覺得有些虧欠皇后。元容就這樣被過繼給了皇后,大部分知道實情的宮女太監乃至嬪妃都死了,甚至於宮外的其他人都不知情此事,還以為他是皇后的親生血脈。
不過,仍有一小部分人知道那段過往,譬如貞貴妃。她恨不得將元容不是皇后親生的子嗣,而是個卑賤的宮女所生,宣揚至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
但貞貴妃在皇帝眼中,是個極為善良、大度,沒有心機,從不善妒的女人,她若是這樣做了,被皇帝查到頭上,便會失去偏寵。
這樣得不償失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去做。
所以她設了個局,故意在溫陽公主來找她的時候,與知情的嬪妃談及此事,一臉惋惜與痛心地說出了太子的身世。
就算傳到皇帝耳朵里,皇帝一查,也是溫陽公主自己偷聽到,而並非她有意跟溫陽公主說的。
溫陽公主是個驕縱的性子,被貞貴妃慣壞了,一向仰慕元容,那嘴又沒個把門的,為了逼退其他愛慕元容的女郎,沒少宣揚過此事。
只是頭一次,在背後說這些話時,被元容碰上個正著。
盛陽的光透過葳蕤交疊的松枝間隙,散落下來一束束細碎的暖陽,空氣中飛舞著細微的揚塵。蟬聲依舊,顧休休卻沉默地站在松柏下,一言不發,不知在想些什麼。
元容像是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他覺得有些窒悶,心裡沉甸甸的,說不出的滋味。
他不敢靠近她,更害怕對上她嫌惡的眼神,再也不願多停留一刻,緩緩抬起灌了鉛似的腿,想要轉身離開。卻在下一瞬,聽到一記響亮又清脆的巴掌聲。
他側過頭去,只見顧休休三兩步逼近溫陽公主,抬起手來,迎著陽光,以極快的速度落下。
「啪——」又是一聲脆響。
第25章 二十五條彈幕
溫陽公主足足怔愣了半晌, 才被臉頰上腫脹刺痛的喚回神來,她不可置信道:「你敢打我?」
「不然呢?你以為我在打蚊子嗎?」顧休休微微眯著眼,嗓音不輕不重, 似是譏誚:「溫陽公主,你所謂的仰慕,就是在背後搬弄是非, 出言詆毀他嗎?」
聽聞這話, 溫陽公主那雙眼睛瞪得像是銅鈴般, 一聲尖叫從喉嚨中吐了出來, 一旁跟在她身側的宮婢,似是感受到了她噴涌而出的怒氣,顫了顫身子, 向後縮了去。
溫陽公主一生氣,那絕對有人要倒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臉頰上的肉似乎在抽搐。抬起手便要還回去, 只是手臂揮了過去,卻打了個空——不知何時,元容已是走到了顧休休身後, 在她揚起手臂的瞬間,伸手攬住了顧休休的肩。
顧休休沒有防備,身體轉了半圈, 失去平衡, 直直撞進了他懷裡。
她此刻的心情實在不美, 唇瓣一抿,正準備口吐芬芳,一抬眼卻對上了他漆黑的眸。
「……」她沉默了一下,竟是莫名生出一種做了什麼壞事, 被當場抓包的尷尬。
太子怎麼也來了永寧寺?
她記得往年暮秋時,只有後宮嬪妃與眾女眷才會來此地禮佛,印象中從未見到太子來過。
而且,他又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怎麼落地都沒有聲音……那些話,他不會都聽到了吧?
顧休休垂下頭,睫羽輕顫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視線卻無意間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日他發著高燒,淋著雨用輕功送她回府,因體力不支栽到在玉軒,她為了扶住他,與他一同栽了過去。
他用最後的力氣,將手掌墊在她的後腦勺上,卻在落地時,被院子裡的碎石割傷了手背。
她雖然幼時習武沒少受傷,但向來都是顧月幫她清理傷口。這算是她第一次幫別人包紮,沒什麼經驗,紗布纏得有些亂,不知道怎麼收尾,就順手打了個蝴蝶結。
倒是沒想到,都幾日過去了,他竟然沒有拆開重新包紮,就湊合著她那日包紮的蝴蝶結,一直應付到了今日。
兩人相對無言,之間卻流動著莫名繾綣的氣氛。溫陽公主哪裡受得了兩人在自己眼前纏綿不清,更何況她剛剛才挨了兩巴掌。
要知道連貞貴妃都不捨得打她,她在北宮裡幾乎跟螃蟹一樣橫著走,而顧休休竟然敢打她?!
溫陽公主恨不得現在就上去薅拽住顧休休的頭髮,讓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代價。
可元容就在眼前,她方才一心關注著顧休休的表情,想要從中獲取快感——往日那些仰慕太子的士族女郎,在聽她說出太子的身世後,就會臉色大變,忽白忽紅,表情豐富又糾結,而後眸中漸漸生出些嫌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