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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作出真誠聆聽的樣子。
「算是我弟弟吧,脾氣不怎麼樣,讓他不要上房揭瓦非不聽,結果摔下來,被尖銳的礫石傷到了胸口。」寧有鯉越編越順,「可不知怎麼,用了上好的金瘡藥都不見好。」
可不就是脾氣暴躁的大魚,就是不知道它是怎麼給自己找來的傷罷了。
「我明白了~」男人點了點頭,隨手從攤子上拿起一個布包,「正好,我今日就帶了一種能治傷的草藥,名為『雙枯』。」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寧有鯉一眼,發現她沒什麼反應才又露出笑容。
「這種草可以直接用沸水熬煮,喝下熬出的水,再把藥打成泥抹在傷口處,在我們——老家,打架打出深可見骨的傷口都能不出三天就好。」
寧有鯉接過雙枯草,狐疑地看了男人一眼。
他老家都是什麼人,這麼兇悍,打架還能見骨頭?
她看著手中約百十株的草藥,不得不說,這草藥漂亮得詭異,艷麗的色彩讓它看上去不像救人用的,倒像害人用的。
這一點和名字很搭邊。
「怎麼賣?」先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觀姑娘你和我有緣,只要二十塊靈石就好。」男人伸出兩根手指,笑得燦爛。
「哦……」寧有鯉緩緩把東西放回去,「那我,不買了。」
果然看到了男人傻眼的樣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照常理,這樣珍貴的藥材在鬼市均價通常是二百靈石以上。
這人願意用這麼低的價格把珍品賣給她,莫不是有陰謀?
寧有鯉看向男人的目光愈發警惕。
男人還在不明所以地抓腦袋,「姑娘,二十塊靈石也不合適?要不……十五塊?」
「十塊?」
「八塊?」
「五塊?」
「……三塊?」
「成交。」寧有鯉平靜地又把藥材拿在手裡,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啊?好,好……」男人呆呆愣愣地看著寧有鯉,直到手裡被塞了三塊靈石。
「姑娘,你……還要再看點別的嗎?」他這才回過神來,緩緩合住了手。
「不用了。」寧有鯉搖頭,「我下次來再看吧。」
說完,她轉身要走,卻又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她回頭一瞥,男人立馬觸電一樣鬆手,眼神露著挺可愛的期盼,「那姑娘你什麼時候再來啊?」
寧有鯉看了他一眼,心中疑惑漸升,但還是回答了他:「這個月會再來。」
「喔。」男人乖乖點頭,不忘補充一句:「那我下次再多帶點雙枯草,姑娘要是覺得好使再來拿啊。」
寧有鯉應了一聲,就這麼走了。
留在攤位上的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頭微卷的灰色頭髮,其中還有幾縷像是挑染的白色。
最為矚目的,自當是他頭頂那雙屬於犬類的耳朵。
「不對啊……」
男人稍扯下一點面罩,低頭嗅了嗅指尖,鼻子微微抽動。
他斂去了剛才的笑意,琥珀色的眼眸眯起,目光變得有些凜冽。
「剛剛那姑娘身上……似乎有魔尊的氣味?」
……
寧有鯉剛臨近仙漁樓,就看到一堆人聚集在樓前,像是在熱切討論著什麼。
身為老闆的她生怕是生意出了問題,悄悄湊過去旁聽。
「仙漁子老也沒出來過,這仙漁樓當真是有主人的?」
仙漁子?誰?
「當然有,市司大人都找人幫忙盯著,不正是表明了要護著仙漁子嗎?」
「也是。拋開兩年不見人,這仙漁樓里的貨品質真沒得說。」
「那可不,你們聽說沒,南無派的大能煉丹總要珍材奇寶,先前各處尋找,這兩年雖然也找,卻固定在鬼市的仙漁樓買一部分了。」
「哦!南無派我知道,他們派喜歡拿異獸身上的東西煉丹,藥效都稀奇古怪的。」
「那怪不得了,仙漁樓連隱魚都有,要是我,我也不願花力氣到處找材料。」
寧有鯉暗自點頭,自打她提供的貨源品質優異,數量可觀,名聲打出去後,確實有不少其他門派的高人來她這訂貨,甚至有寫給她的信件。出於不想暴露身份,每次她都讓掌事代她以仙漁樓的身份回應。
所以這些人為什麼擠在這……?
寧有鯉抬頭看了看樓上,也沒看見什麼異常,便像尋常客人一樣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門外的人群還在繼續:「剛剛市司大人進去,你們都看見了?」
「做不了假,我親眼看見的。」
「奇了怪了,難不成仙漁子真露面了……」
「……」
寧有鯉進到樓里,看見掌事站在二樓欄杆處,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上去。
她走了過去,不忘問上一句:「外面怎麼聚了這麼一群人?」
「哦,這個,鬼市經常有人聚在一起閒談,傳遞各自知道的消息,尤其是各種珍材華寶的價位,四處可見。」掌事不慌不忙道。
懂了,專門打聽漲價降價的。
「我剛剛聽他們口中所說的『仙漁子』……那是誰?」寧有鯉又問。
「是姑娘你啊。」掌事又笑呵呵道。
「我?」寧有鯉眉頭一挑。
「是啊,姑娘你從未出現於人前,人們又不知該怎麼稱呼你,便取了仙漁樓的名字為你取了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