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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間裡,寧有鯉對著端餛飩上來的店小二道了聲謝,迫不及待地拿調羹舀起一勺湯,試著啜了一口,「好燙!」
蘇予川垂眸看向自己面前的餛飩,清亮的湯水正映著他自己的身影,裡面飄出熱乎乎的白氣。
「你也吃啊。」寧有鯉吹了又吹,總算喝下第一口湯,「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不如魚飯好吃。」
「……」
蘇予川用勺子慢慢攪了攪碗裡的餛飩,使得白氣飄出更多,氤氳了整個房間。
但也阻擋不住他的視線。
寧有鯉覺察到蘇予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忍不住檢查了一遍自己,以防出現衣服穿反之類的情況。
「我換了一身衣服。」她試探地說,「我擔心清勻宗的弟子服在外面太顯眼,再招惹到什麼人來……你昨天不是還說附近有不安寧麼?」
寧有鯉放下勺子,理了理領口的綢結,忐忑道:「怎麼樣?不奇怪吧?」
冬日的衣物較厚,這套鵝黃的冬裝領口袖口都掐了一團白絨絨的邊,用以保暖。那頭平常半散的烏色長髮如今紮成幾條精緻的髮辮,從肩膀一側垂下,增添幾分溫婉。
蘇予川端詳著,只覺得今天的寧有鯉顯得異常乖巧可愛,好像一隻軟融融的兔糰子。
「很可愛。」他如實說道。
「啊……啊?」寧有鯉懵了一瞬,隨即反應過來男人是在說自己,當即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低下頭用像能穿透一切的目光盯著餛飩,「吃、吃飯!」
她好像聽見對面傳來一聲輕笑。
救命!她剛剛怎麼結巴了!太沒氣勢了!
寧有鯉尚不知自己臉上浮現出紅暈,自認為鎮定地開始吃起今天的早餐。
等她徹底吃完,對面的碗也已經空了。
「咳……我們就在鎮上隨便逛逛,小住一段時間,等過了年,看完正月十五的燈會再回去。」寧有鯉在心中復盤了剛才『作為寵主不能這麼沒面子』箴言,臉上的熱度也成功褪去,敘述了自己的計劃。
「你有什麼想法?比如回魔界看看……」
還沒說完,便看蘇予川柔和了一雙眉眼:「都聽你的。」
寧有鯉又一下子失語。
之後,他們走出客棧,決定先在附近逛逛。而此時,遠在數十里之外的清勻宗上,影追難耐地捏了捏鼻子,感嘆:「也不知魔尊有沒有用上我給的法子……」
「你又給魔尊大人出什麼餿主意了?」印雪蹲坐在第二池邊,無聊地用尾巴掃起今早剛下的雪。
「怎麼叫餿主意?」影追眉頭一挑,「我哪次出的不是上策?」
「好吧好吧……」印雪也沒法反駁,左護法是軍師一般的人物,她剛才也只是玩笑話而已,「你出了什麼主意?」
「我給了魔尊三條錦囊妙計。分別是:『聽你的』、『買買買』、『牽手手』。」
「手手……」印雪皺了皺鼻子,好惡……
「姑娘們的心思都很好猜,只是分時候表現罷了。」影追道。
「好猜?」印雪聲音帶笑,「若是這麼好猜,這世上就沒猜破心思的男子了——不如你猜猜我在想什麼?」
「吃,睡,玩。」影追迅速回答了她的心思,又說起自己的見解,「那寧姑娘是個有主見的姑娘,吃軟不吃硬,魔尊便不能像在魔界發號施令似的對她——」
「在清勻宗時,我也沒見魔尊大人對寧姑娘嚴肅過。」印雪打了個哈欠,「依我看啊,魔尊大人早已明白怎麼吃透寧姑娘了。」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影追想了下,確實有道理,在清勻宗的魔尊,跟在魔界的魔尊天壤之別,仿佛兩個人一樣。
這或許就是愛情的力量。
「那買買買又是什麼?」印雪問。
「自然是為心儀之人花錢了。」影追道,「人間所謂的『三書六禮』,哪樣不是靠銀子堆起來的,況且,人若想對心愛之人好,又怎麼捨得只在嘴上說說?」
「哦?你很懂嘛。」印雪鬍鬚微顫,一雙碧色貓瞳冒出驚奇的光。
「畢竟我也在人間呆過不短的日子……」影追說著,竟覺有些惆悵。那樣的舒服日子一去不復返了,現在的他心裡只有魚塘。
「牽手我就不問了,不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什麼?」
「魔尊他,有錢嗎?」
「……」
平雨鎮。
等到了街上,蘇予川才明白那句人間傳誦的俗話: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平雨鎮雖然周圍種著大片田地,但裡面商鋪頗多,可謂繁華。
這一繁華,小鋪子裡上的便都是些新鮮玩意兒,脂粉、衣裳、冠梳,皆是清勻宗內很難見到的,讓寧有鯉直逛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每當看見少女拿著一個東西愛不釋手,蘇予川那句「我給你買下來」就在嘴邊繞上兩圈,說不出口。
……他怎麼就忘了,人間買賣需要錢幣3。
「小紅!」寧有鯉滿心歡喜地叫了一聲,突然意識到這是在外面,連忙捂住嘴左右看了一圈,見沒人往這邊看才鬆了口氣。
她朝他招了招手,「看這個髮簪,喜歡嗎?我買下來送給你。」
蘇予川便走上前去,看見寧有鯉手中拿著一支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簪子,觀其模樣,正是男子佩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