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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除了她。
寧有鯉盯著面前的男人看了一會兒,冷不丁走上前去,伸出手。
蘇予川垂眸,甚至稍稍往前俯身。
「衣服亂了。」寧有鯉湊得極近,自然地為蘇予川整理了一下領口,忽然又想起這可能是魚皮,沒捋兩下,遲疑地又把手縮了回去。
暗夜裡,無人看見魔尊耳根的皮膚微微發紅。
「我們去那裡。」寧有鯉望著河對岸的遠處,那裡有大片連綿的燈火,將一座黑瓦白牆的古鎮照得通明,天邊都映上了暖紅。
從來沒有過年經驗的魔尊微微一怔,「恐怕回來會很晚。」那麼遠。
「哎?影追沒告訴你嗎?」寧有鯉意外地回頭,笑盈盈道:「不回去了,這幾天都在外面。」
「只有我和你。」
作者有話說:
四捨五入,夜不歸宿(餵
——
第九十七章
平雨鎮。
這是一個位於清勻宗數十里開外的城鎮, 約有上千人居住在這裡。
在這個時代,千人的城鎮已經相當可觀了。還未走入鎮子,熱鬧祥和的過年氣氛就撲面而來, 兩側樓閣商鋪鱗次櫛比, 吆喝聲此起彼伏, 道路上人來人往, 大約都是在置辦年貨。
加上回鄉探親的人,讓這本就不寬敞的道路更顯擁擠。
寧有鯉來回張望了片刻,最終還是擔心他們被人群衝散,便抬手拽住蘇予川的袖子,隨著人群走進了平雨鎮。
入眼就是大片鮮艷的紅。
各門各戶都掛上了紅燈籠與紅綢帶,連街邊支起的攤位也用的紅布, 無一處不透露著喜慶。
太有過年的感覺了。寧有鯉也算是第一次真正地下山閒逛, 還是在這種特別的節日,只覺四處都充滿了新鮮的趣味,忍不住加快腳步, 差點顧不上手裡牽著的人。
「快來。」
蘇予川任憑寧有鯉拽著,順從地跟她一起走,目光卻落在那白皙纖長的手指上。
若不是袖子就好了……他虛虛握了一下手。
「太有意思了……」寧有鯉走到一個掛滿腰扣與流蘇的攤位,摘下架子上的一枚手制葫蘆流蘇腰扣, 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
「你看,可愛嗎?」她轉過身, 把掛飾比在蘇予川腰間試了試, 卻遺憾地發現這東西放在他身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畫風都不一樣。
蘇予川接過這串腰扣,指腹在那圓嘟嘟的葫蘆上摩挲了一下, 「很可愛。」
卻不知是說的誰。
寧有鯉沒聽出其中的語焉不詳, 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是吧,我也覺得。」
那擺攤的老伯笑呵呵地,「公子,給你旁邊的姑娘買一個吧,雖說是個小玩意兒,討人歡心不是?」
這話剛一說完,旁邊走來了一對年輕的男女,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玉郎,你瞧這玉佩好不好看?」女子取下一枚同心結托在手心,襯得掌心粉白,煞是好看。
她微微仰頭,嫵媚的雙眼波光流轉,期待男子的回應。
「婉兒挑的,自然是好的。」男子極會說情話,溫聲細語,哄得女子眉開眼笑,但他行動力更是驚人,當即掏出荷包,「老伯,這個我要了。」
「好嘞。」那老伯接過銅板掖進懷裡,朝二人擺擺手,目送他們離去。
接著,他轉回頭來,笑眯眯地看著蘇予川,「公子……」
在這樣期待的目光下,蘇予川也緩緩將手探入袖口,卻是驀地一怔。
他,沒有錢。
這種東西,魔界平日裡根本用不到,何況他也不需要。
蘇予川的手又在袖子裡微微動了兩下,卻遲遲沒有拿出來——他已經在考慮能不能用鱗片置換東西了,但又記得寧有鯉說過,鱗都要給她留著……
場面一時陷入尷尬。
老伯笑僵了,此刻已然維持不住表情,他斂了神色,看向蘇予川的眼神有些嫌棄。
長得人模人樣,就這摳搜的,還能帶這麼漂亮的姑娘出來?真是委屈了這姑娘了。
「我來付我來付。」寧有鯉差點笑出聲,拿出早已兌換好的銅板。
老伯接過銅板,又恢復了慈祥的笑,遞出葫蘆扣,「姑娘,來。」
他咳嗽一聲,瞥了眼蘇予川,「姑娘啊,我家女兒也像你這麼大,別怪老頭子我多嘴,看人可得瞅准嘍!」
「噗……好,多謝老伯。」寧有鯉掩住笑意,強作嚴肅。
剛剛看見蘇予川真的想掏錢時,她好奇得要命,甚至懷疑是不是他那左右護法給他塞零用錢了。
事實證明,是她想太多——堂堂魔尊,怎麼會隨身帶錢?估計都是小弟們恭敬奉上。
寧有鯉順了順那垂下的紅色流蘇,將它系在蘇予川腰間。
雖然不是很搭,總歸有種過年的意味。
離開攤位後,兩人又繼續往城鎮裡走,寧有鯉忽然想起什麼,快步走到蘇予川身前,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捉住他剛才佯裝有錢包的那隻手。
「?」
「別動,讓我檢查一下。」
寧有鯉掀開蘇予川袖子,上下掃視一眼,又抓著他的手腕來回看了一遍,發現沒有摘鱗留下的疤痕才放心地鬆開手。
還好他沒直接拔一片鱗下來,不然那才叫虧。
蘇予川不自覺地撫向方才被抓握的位置,微熱的溫度還沒有散盡,就著晚間的涼風漸漸變淡,卻像在他身上留下一個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