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尤其是最後一項, 簡直像是裹麵糊, 讓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此刻,蘇予川終於能喘上一口氣,呆滯地浮在水裡。
但同時,他又是被少女抱在懷裡的。
蘇予川不適應地動了動,換來了更緊的環抱。
算了,就讓她抱著吧。
月明星稀, 蛙聲陣陣。
漆黑的夜色把水面也映得漆黑, 裡面閃動著淡白的波光與月色,寧有鯉坐在淺水裡,池水沒過了她的腰, 也剛好將她懷裡的大魚全部浸泡起來。
蘇予川靜靜地待著,飄逸淺透的鰭隨風自水中飄蕩,也已經脫離了下午時那黏軟的狀態。
他本就是魔修,縱然原形是魚, 也不怕脫水日曬,下午的事……完全是意外。
但他現今不能口吐人言解釋, 也只能受著了。
蘇予川瞥見少女略顯透明的袖口, 以及愈發白皙的手腕,心下竟有一絲愧疚。
她已經在水中坐了有兩個時辰了。
這個時節入夜還有幾分微涼, 不過寧有鯉已經習慣了水裡的溫度, 縱然衣服被水打濕緊緊裹在身上, 也不覺得有多冷。
身後的草叢出現了異響,一隻壯碩的青蛙蹦了出來,叫了幾聲,又鑽了回去。
寧有鯉這才知覺:已經很晚了。
她低頭摸了摸大魚冰涼的身體,心情忐忑地鬆開了手。
這裡沒有加熱棒,直接上火符籙又控不好溫怕變水煮魚,她這個人體加熱應該還可以吧?
養魚老三樣,升溫、換水、加鹽,她都做了一遍,應該大差不差?
寧有鯉拖著因浸水而愈發沉重的衣服站起來,目光一動不動,見大魚流暢地在水中遊動,魚鰭也完全舒展著,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命懸一線……差點就變成蔥姜蒜老三樣了。
寧有鯉慢悠悠地走到岸上,對著月光就開始擰衣服。
「嘩啦啦……」
同樣的聲音響了十幾遍,寧有鯉腳下已是一灘水跡。
蘇予川凝望著岸上的少女,又不禁回想起對方柔軟的懷抱與清淺的香氣,頗有些不自在。
他還從來沒有跟一個人離得這麼近過,何況是一個女人……
大魚不自然的遊動被寧有鯉看在眼裡,但這被她理所當然地視為了後遺症——她完全想不到平時聰明靈動的大魚到底是用什麼姿勢把自己掛在了竹床床壁上,又是怎麼在上面呆了許久的。
難道是被釘住了嗎?
把大魚救下來之後,她仔仔細細圍著竹床檢查了好幾遍,試圖找到任何可能成為危險源頭的因素,但完全沒有收穫。
畢竟,這個竹床是系統出品,藍圖做的,完美打磨,怎麼可能有尖銳的刺和釘子這種東西。
那就只能是……
想到大魚很有可能把腦袋撞傻了,寧有鯉又擔憂地把大魚撈去灌了半個小時的氧,希望充足的氧氣能讓大魚的大腦活躍起來。幸運的是,灌氧好像很有效果,大魚在那之後也恢復了活力。
寧有鯉在岸上吹著冷風,再度盯了波光粼粼的水面好一會兒,確認大魚狀態良好後就回去了。
第二日,光榮感冒。
「不是說資質都快到頂了嗎,怎麼還會感冒……」雲居里,寧有鯉暈乎乎地從床上爬起,確認了一下自己只是有點發燒。
【資質提高,並不代表體質提高。】系統解釋道,【與體質相對應的,應該是修為。即便宿主是築基修為,也未脫離常人範疇。】
寧有鯉勉強接受了這個答案。她一直壓制著自己的修為進度,但還是不到三年就漲到了築基中期,馬上快到後期,再往後的話……就要結丹了。
要不結個丹先?
好歹要做到大冬天泡在水裡十小時毫髮無損的程度吧。
系統聽見了寧有鯉的打算,吐槽欲飆升——為什麼能把結丹說得像搓泥丸這麼簡單啊?而且為什麼冬天要泡水裡十小時啊!
寧有鯉沒有理它,徑直開啟了今天的日常工作。
收拾好床鋪後,她先來到桌案前,打開工作記錄簿,提筆寫道:
五月廿一,今日繼續準備宗門試煉事宜,上午巡視前十池,晌午巡視後七池,午後晾曬金拂珠與青玉籽,擇優取種。
這本寫完,寧有鯉又從櫃底拿出另一個本子。
這是她的私人日記。
與工作記錄不同,日記里寫的都是更加詳細的工作內容加心得體會,譬如一條魚的觀察日記。而自從撈到大魚,她日記的主角就變成了它,從開始那天算起,大約也寫了幾十頁了。
寧有鯉皺了皺眉,在上面先寫了句:小紅疑似犯蠢。
蠢。
蠢不可及。
寧有鯉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頭,寫起了下一句:
心痛到無以復加。
之後又強提起精神,寫了一串亂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東西,等到腦子空空如也,才合上本子。
「篤篤篤。」
這個時間,是仙鶴送飯來了。
寧有鯉打開房門,取過仙鶴叼著的籃子,獎勵它一條小魚。
掀開蓋子,今天又是鹹菜小粥。
寧有鯉對清勻宗統一清淡的早飯實在有些吃膩了,但也沒空嫌棄,幾口喝下,又讓另一隻仙鶴把碗捎了回去。
她扶著門框站了一會兒,任由清晨的涼風把腦袋吹得清明,溫度也好似降了不少,待覺得沒什麼大礙後,就直奔著第一池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