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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有鯉回頭一看,好幾個掛著鼻涕的小孩用失望的目光注視著蘇予川,扒著眼皮沖他做鬼臉。
她剛想笑,就見幾個戴面具打扮得很花哨的人走過來,抬手就要拉蘇予川。
但魔尊豈是能隨便碰的?
蘇予川目光一沉,周圍幾人就感覺有些動彈不得,控制不了身體,驚詫又疑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咳咳咳!」寧有鯉瘋狂咳嗽了幾聲,擰著眉頭搖了搖頭。
他們在客棧就約定過,除非遇見危險或是有敵意的修士,否則不會暴露自己。
蘇予川周身的氣勢頓時舒緩,那幾人晃了晃手臂,發現又能動了,便將蘇予川邀到台子中間,讓他接受廟神的祝福。
見到這次廟神祝福的居然是如此天人姿容的年輕人,人群中又發出一陣歡呼,年輕姑娘們臉色尤其喜悅,捏著帕子的手抵在胸口,臉頰紅霞蔓延,一看便是芳心萌動。
寧有鯉心中早有所料,偷偷笑話了蘇予川一下,又將全部目光給他。
所謂祝福,就是從天上往下撒各種顏色的紙片片。
五彩繽紛的彩紙從天上漫漫落下,仿佛四散的蝴蝶,落了蘇予川發間、肩膀,果然增添了不少新年的喜氣。
尋常人被這麼祝福,早已喜笑顏開,連連鞠躬道謝呼喊,但這個位於祝福中心的男人,只是面無表情地抱著幾個盒子,仿佛這不是一場祝福,而是一場折磨。
看堂堂魔尊居然在人間接受廟神的祝福,堪稱矛盾的關鍵字一相疊,不知是幾倍的好笑啊……寧有鯉樂得開懷。
但這還沒結束。
接受了廟神祝福的人,不能隨隨便便將彩紙摘下,這種習俗視為「加固」神的祝福。
於是蘇予川只能頂著一頭七彩裝飾跟寧有鯉繼續逛廟會。
頂著這一頭東西,也是有好處的。
任誰見了蘇予川,都知道他是今年被廟神祝福的十人之一。在平雨鎮,被廟神祝福的人是帶著福氣來的,不能以常理待他們,於是各個攤子都免費的免費,打折的打折,就差把攤子也給他了。
等寧有鯉滿載而歸地回到客棧房間,從錦囊里掏出來的東西幾乎讓他們沒個落腳的地方。
「好好休息,明天再戰!」
蘇予川摘下頭頂的一條紅色紙片,神情難以言喻。
過了廟會,就是花會。
較之喧鬧的廟會,花會則顯得「文明」多了,平靜悠遠的湖邊擺滿了盛開的鮮花,將寒冬變得絢麗又唯美。
這個時節,能夠開花的品種很少,可見人們費了多少精力才將其呵護培養出來,形成冬天一副綺麗的畫卷。
寧有鯉仍在挑選:「這盆給桑師姐,這盆給童師妹,這盆給……」
若說清勻宗的仙花靈草模樣定是比人間好上太多,也不畏嚴寒,但人間生長的花朵就是平白多了幾分凜冽的盡頭,多了幾分特有的味道。
蘇予川這次換成了兩手端盆。
寧有鯉一手托著一小盆臘梅,注意到蘇予川視線一直落在自己手上,便好奇地抬手問:「怎麼了?你喜歡這盆?」
蘇予川:……
「沒有。」
等又過了幾天,終於到了正月十五,新年落幕的時候。
這一天,月亮將會很圓,也代表著「團圓」之意。但白天人們還是正常生活,沒感受到多少過節的氣息,但等太陽一落山,這個節日才正式拉開了屬於它的帷幕。
星星點點的光晃著從橋上飄起,越來越高,越來越遠,升到肉眼只能看見一個光點的位置,便於周圍的群星結合成一片。
這一次,他們終於沒再拿什麼多餘的東西。
寧有鯉買了一盞蓮花樣的河燈,提著它走在前面。橋邊人很多,但到河邊就開始稀疏了。成排的垂柳落光了葉子,在寒風中搖晃那光禿禿的枝條。
寧有鯉選了兩棵樹間沒人的地方,走過去,拿出攤主贈予的筆,在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才遞出來,「還有你的。」
頓了頓,改口為:「……你想寫嗎?」
蘇予川的回答便是拿過了燈,在「寧有鯉」旁寫下「蘇予川」,一左一右,對稱對仗。
「再把它放到河裡去。」寧有鯉興致勃勃,「放進去的時候許願,但是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就不靈了。」
紙做的蓮花輕輕一盪,便被推入水中。上面載著一截蠟燭,約莫能燒上半個時辰,等它一滅,整朵蓮花便要孤零零地沉浸在湖水裡了。
但人們才不顧及這些,要是只是燃燒時候的美好罷了。
蘇予川注意到那些升空的花燈,不禁出聲問:「只要放在河裡的燈?」
寧有鯉點點頭,頗有理由,「放飛的花燈載著火太危險,我怕掉進叢林,天乾物燥,燒起來就不好了。」
時刻牢記防火救災知識!
蘇予川卻被這理由逗笑,低低地笑了一聲,道:「不如,我為你做一個。」
「怎麼做?」寧有鯉眼巴巴地問。
話音剛落,她便被蘇予川從下托住了手掌,一抹金光從她手心閃動,逐漸化作了蓮的形狀。
其中金絮躍動,猶如燭光。
「還要寫名字嗎?」寧有鯉靜靜地凝視了片刻,拋出一個相當破壞氣氛且直率的問題,「這個要怎麼寫上去?」
蘇予川沉默了半晌,也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