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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說著,房門被敲響。
坐著的小郎君連忙去開門,見是太清仙宗門下的信使。
對上叔侄二人希冀的目光,信使笑道:「宗門的江仙子收到了來信,已經到了。」
他說著讓開身,讓出後頭的位置,二人才見後面有兩個年輕女子。
兩人從未見過這樣清麗出塵的仙子,年紀小的少年一下子紅了臉,不敢多看,余庚家中已有妻室,倒是穩得住,忙請二人進來。
那信使將人帶到,知他們有話要說,十分識趣地離開。
余庚望著二人,實在看不出什麼痕跡,只得恭敬地詢問:「請問二位仙人……」
江魚微笑道:「我是江魚,這是我的師妹。」
余庚雖然心中已經有所猜測,可真正聽到眼前的年輕女子說自己名諱,還是心中震撼。
這、若按照家中長輩所言,這位可是已經一百餘歲了呀!
他連忙拉著旁邊的少年跪下來:「鳳陽郡長留縣余庚,並侄子余益,拜見老祖宗。」
江魚沒料到他們說跪就跪,反應過來立刻用靈力將二人扶起,說道:「不必如此。」
余庚道:「按輩分,您是我曾祖母的妹妹,這是我們小輩該跪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小包袱里,拿出幾樣東西,雙手遞到江魚面前:「老祖宗,這是咱們家的族譜,並幾樣曾祖母她老人家當年的陪嫁物品,您看一看。」
顯然這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不過別說江魚不是原身,就算是原身,怕是也認不出百年前堂姐的物品了。
她看了一眼,是一對鐲子,一枚玉佩,看模樣,被保存得極好。
那族譜倒是記得極為詳細,江魚翻開看了看,問他們:「你們此次尋我,有什麼事?」
信中只是說家中出了變故,並沒有具體提到。
她這話一出,余庚面色戚然,又要跪下。
江魚抬手攔住,皺眉道:「我已入仙門,不拘這些俗禮,往後不必再跪我。」
余庚只好站著,將事情原委說出來。
他們余家世代經商,在長留縣也是家境殷實的富貴人家。這一代余家的家主,是余庚的兄長余鴻,膝下有二子一女,長子余肅,次女余瑤,三子余益。
長子余肅一年前同長留縣另外一戶讀書人家周家的小姐定了親,兩家本是世交,孩子們知根知底,又是,本是一樁極好的姻緣。
余庚沉聲道:「本來,六月就是肅兒的婚期。可前不久,縣裡張家忽然大張旗鼓登上了周家的門,要替那位年過五旬的張老爺,娶周家的侄女做繼室。」
周家自然不願意,余家也不願意。
誰知那張家蠻不講理,且不知從哪裡招來一群厲害的打手,將當日余家上門的人全都打了個半死,周家人也沒例外,周老爺當場就被打暈了過去。
「不知道那些人用了什麼手段,現在肅兒還在昏迷不醒,隨他一起去的幾個家僕,有一個醒來之後性情大變,竟說什麼張老爺看得上周家,是周家的福氣。並不顧家中親眷都在余家,直接跑了。」
余庚說起來都覺得心中發毛:「最駭人的是,周兄醒過來之後,竟也同意了要將女兒嫁過去!」
江魚皺眉:「此事奇怪。你們可查過,有沒有可能,是張家人暗中用了什麼動人的條件,打動了周老爺?」
余庚搖頭:「這不可能,周老爺同我兄長是好友,是個極有風骨的讀書人。他素來疼愛女兒,怎麼可能捨得將侄女嫁給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大的人做繼室?」
接下來的話他有些難以啟齒,但頓了頓,還是說道:「我那周兄,平日潔身自好,可自從醒來之後,連納了兩房妾室,我打周府門前路過,都能聽到府中笙歌之音。」
他面色難看:「哪裡還有半分書香門第的樣子!」
江魚同楮靈香對視一眼,單憑敘述,都能察覺出不對。
楮靈香道:「大周七十二郡皆有太清弟子駐守,就是為了防止有修士凶獸作亂。那張家如此反常,你們沒請鳳陽郡的太清弟子去府上查看麼?」
余庚澀然道:「請過,來過一位仙人。可仙人並沒有察覺出不對。」
楮靈香狐疑:「修士也沒察覺出不對勁?難道真的只是你們那世交平時將真性情藏得太深?」
余庚面色慘然:「仙人也是這般說的。可我們兩家相交數十年,叫我如何相信周兄是這樣的人?現在,周夫人和侄女都被軟禁在家,我那侄女,在我出發來信原城前一日,千辛萬苦叫婢女送了口信出來,求我們救她。她說她的父親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
「還有肅兒,一直昏睡不醒,請了多位大夫,都瞧不出任何問題。」
余庚衝著江魚深深彎腰作揖:「老祖宗,您入了仙門,我們本不該再打攪你。可實在是沒辦法了。肅兒數日滴米未進,生死不知。周家嫂子和侄女身陷囹圄,再過幾日,周家侄女就要嫁進張家。我看著他們長大,實在是、實在是沒有辦法……」
他紅著眼睛,實在說不下去,以袖掩面。
江魚問他:「修士查不出問題,你們可有試過報官?」
余庚放下衣袖,搖頭,雙目通紅:「周老爺是侄女的父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多只能算周家無信。」
「世上竟有這樣的事。」楮靈香氣得不行,扭頭看江魚,「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