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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立刻掉頭就跑,活像是見了鬼。
易風和曲青珏面面相覷,而等他一走,傅恆之那副可憐樣子就卸掉大半,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抿唇翻出手機,點開推送以後那隻金屬兔也同樣出現在他的軟體里,於是打字去問:獎勵是什麼?
甜兔跳來跳去,沒有說話,只是冒出文字在頭頂。
[是人魚的特殊能力哦~]
人魚的能力?
傅恆之凝眉,人魚有什麼能力,精神力癒合力,或者是在水下呼吸的特異功能?
可是看俞幼寧的反應,好像不太對勁。
傅恆之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感,這種怪異感持續到節目組給他們分配任務的時候,俞幼寧又主動說和易風曲青珏組隊,讓他和沉靜一起。
俞幼寧羞恥得連魂都要飛走了,看到傅恆之就會想起自己夢裡乾的蠢事,而這個被帶到現實里的『獎勵』,簡直就是在反覆提醒他那些丟臉的荒唐事。
明明都要忘記了的!
弋江的這座小村莊並不普通,其實是一種制瓷的瓷土產出地,也正是這種特殊的土,讓臨近的黔城成為著名的瓷城。
人們大多只知道黔城,卻並不知曉弋江。
而更為特殊的是,這裡的瓷土不適合機制,只能靠著傳統工藝製造。
所以久而久之,這裡就被時代所漸漸淡忘了,村子裡會這種特殊手藝的人,也只有那些年過半百的老人。
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跟著學習做瓷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也將靠著瓷器過一段日子。
讓俞幼寧想不到的是,最後節目組讓他們抽籤分組。
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和傅恆之抽到了單獨一組,共同學習拉胚。
村裡的錢叔帶著他們進屋,老屋子裡滿是瓷土的氣味,說不上好不好聞,菸灰氣倒是讓俞幼寧先打了幾個噴嚏。
做手藝的老師傅們都很和氣,有的好奇他們來錄節目,就跟著圍在門口看,不少老人都抽當地的土煙,這味道自然吹進來,讓俞幼寧被熏得鼻頭都紅了。
土煙又嗆又辣,導演組偷偷問了問俞幼寧能不能受得了,他點點頭,適應了一會也就好了。
只是這種煙土的味道讓他想起了俞鴻。
俞鴻是個武人,打從俞幼寧的母親去世以後,就染上了抽菸的毛病,頭一年裡抽得最狠,整宿整宿地抽,抽得咳嗽聲震天響。
俞幼寧其實很討厭他這種做派。
他媽媽活著的時候,也不見俞鴻有多愛重,大概也是覺得自己年輕,忙著打拼事業不太著家,抽空回到家裡,也總是因為這種事那種事的吵架。
可是等人真的走了以後,又開始懷念愧疚,不管不顧地糟蹋自己。
俞幼寧覺得無法理解,只認為他愚蠢。
因為他知道媽媽其實是最愛他們的,倘若真有在天之靈,也不會樂意看到俞鴻變成那副德性。
俞幼寧永遠不會讓自己變成讓媽媽擔心的樣子。
他情緒被煙帶走,剛剛老師傅講了什麼也有點沒聽進去,直到真正讓他上了手製作,才茫然地找傅恆之抄作業。
「怎麼回事,我得怎麼壞掉了?」
俞幼寧手很穩,可是卻不太適合做這種細緻活,眼看著傅恆之的罐子成型,而他的卻中途就被戳出個泥洞,頓時有些急躁起來。
也許這份急躁裡面也帶著被煙味極其的負面情緒。
傅恆之敏銳地察覺,他想著可能是俞幼寧討厭煙味,並沒有多想,只是耐心地又給他低頭將一遍:「你那樣不對,要輕一點,手指放上去不要動,等他自己轉……」
他聲音輕緩,外面有鳥鳴。
老風扇呼呼地吹著,卷著煙味飛走。
俞幼寧聽著他說話,不時又被把著手調整胚形,忽然就被撫平了一天累積的煩躁,能夠沉下心來認真做好手底下的罐子。
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來了一隻滿身灰的小土狗,安安靜靜趴著看他,也不怕人。
俞幼寧沒察覺,他做事情總是很認真,頭一次將罐子拉好,總算沒有七扭八歪,終於笑著回頭用沾著泥水的手拽傅恆之:「看看看!我做好了誒!」
傅恆之順口誇讚:「很好看。」
其實今天打醒來,俞幼寧的心情就一直很糟糕,可製作手工好像有種神奇的感染力,等他真的沉下心做好了,似乎其他事情也就沒那麼讓他煩惱了。
這種神奇的感覺持續很久。
俞幼寧坐在小凳子上塑了好幾個素胚,看著他們排在一起,忍不住拉著傅恆之讓他給自己拍照。
傅恆之拿起手機,看著他鼻尖沁出汗液,整個人水淋淋亮晶晶的,心底氤氳著濃郁的滿足感。
這是他以前從來不敢想的畫面,甚至可以說是奢望。
少年的傅恆之自有傲氣,即便對於自己愛慕的人也沒辦法放下面子去討好。
得知俞幼寧有多麼討厭自己的時候,他心裡其實是憋著一股氣的。
明明就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討厭?
所以他自覺很有骨氣的疏離,可時間長了又忍不住覺得失落。
俞幼寧總是閃著光的,像是星星,月亮,耀眼的太陽,總之是天上飛著的,他碰不到。
可現在俞幼寧卻在他眼前,開心地笑著,用髒兮兮的手扯著讓他幫忙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