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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幼寧用手肘碰碰他:「你不熱啊?」
傅恆之才遲緩地一樣樣摘下。
他今天純素顏,眉毛也沒畫,比起往常少了很多凌厲,整個人看著懵懵的,和夢裡也大不一樣。
俞幼寧側頭看他,不知道怎麼眼神就滑到了他的手指上。
傅恆之手很大,手尖圓,指甲潤規整地修剪好,骨節分明。
他又低頭看看自己的腿,突然就想到夢裡被這人摸尾巴的觸覺,手指從鱗片邊緣揉搓,挑開鱗片沾弄破進的怪異感,騰地一下臉紅,轉頭去看窗外的雲層。
真是發了瘋才把他帶出來。
可等那股彆扭勁兒消減下去,很久沒聽到這人有出聲,又覺得不自在。
於是他轉頭伸手敲敲他面前的桌面問:「你不去上班,真的沒問題?」
傅恆之認真回答:「固定的宣傳我會去,也沒有很多事情,我請了假,公司同意了。」
稍有些長了的頭髮柔軟,沒有髮膠固定,乖乖地趴在額前,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許多,說是二十出頭也有人信。
回答問題的聲音也很乖,俞幼寧竟然出了奇地也放軟聲音接著問:「你請假了?請了多久?」
傅恆之說三天。
俞幼寧哦了一聲,倒也不是太長,沒什麼問題。
只是等空乘送來了水果飲品,他才反應過來什麼,回頭驚呼:「三天!」
傅恆之有些奇怪,這都過了快半個小時了,怎麼突然又問?於是點點頭:「對啊。」
俞幼寧瞪大眼睛:「你……不會,想跟著我在那邊住三天吧?」
傅恆之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垂下眼,顯得有些無辜:「你不是說讓我去散心?」
是,是他說的。
但是一天和三天不一樣的吧!
俞幼寧覺得自己好像挖了個大坑,然後主動躺了進去。
傅恆之見他沒說話,握著水杯的手用了些力,骨節微微泛白,語氣聽起來卻很正常:「沒事,我會錯意了,晚上就走。」
這話說得簡直要可憐死了。
俞幼寧聽著都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是人,只好撐起笑容說:「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休假嘛,一天的確也沒什麼好玩的,剛到了就要走,你隨意就好。」
傅恆之雙手捧著水杯,眼睛亮了許多,抬眼看他:「真的不會打擾你工作嗎?」
帶著人家出來散心這事,本來也是他自己腦子一熱提的,俞幼寧當然不會打自己臉,硬著頭皮開口:「你才影響不到我,我很敬業的。」
飛機遇到了氣流,有些顛簸。
俞幼寧拆了包糖,傅恆之被他分了兩顆,終於露出今天頭一個笑容。
還挺難哄的。
俞幼寧心裡吐槽,按著耳朵咀嚼軟糖。
飛行漫長,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他們沒提夢裡的事,只是說些關於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傅恆之情緒稍微好轉了些,他說話很好聽,也會取巧,總能找到讓別人感興趣的話題。
兩人其實還從來沒有這樣坐下來好好聊過天,以前碰在一起,也都是商量怎麼對付夢境。
俞幼寧一直小心地觀察他的情緒,察覺他像是沒有那麼頹靡了,心裡才鬆了口氣,終於敢挑眉說句調笑的話:「現在才發現你膽子不算大嘛,做個夢就嚇到了。」
傅恆之也不生氣,苦笑了一聲:「沒辦法,那種感覺太真實了。」
直面話題就說明這人沒有再鑽牛角尖了。
俞幼寧徹底放心了,又丟了兩顆軟糖在嘴裡:「你這個算什麼,只是在夢裡而已,其實我小時候……」
他隨口說了一半,突然頓住了,傅恆之好奇地看過去:「怎麼了?」
俞幼寧思考片刻,才開口說:「這件事我沒和其他人講過,不過告訴你也沒關係,你又不會亂說。」
他眨眨眼,腮肉一鼓一鼓地咀嚼軟糖,含糊不清道:「其實我以前,十六歲那會兒被人綁架過。」
傅恆之手指不自覺的攥起,眉頭蹙起:「綁架?」
俞幼寧點點頭:「你也應該知道,我爸……得罪的人不少,我當時又拍了劇,名氣也算挺大的,那幾個人是毒販,是想抓我做人質找警方換人的。」
「我爸沒同意。」
俞幼寧扯了扯唇角,接著說:「但他不同意也沒什麼用,警察又不會真的不管我,那些人也小看了我,覺得我就是個只會演戲的小孩。」
傅恆之不知道他這段經歷,滿眼都是心疼和擔憂。
可俞幼寧沒看見,還神氣的說著自己的奇幻經歷,得意的坐直身體:「他們把我綁在椅子上,我假裝掙扎摔倒撿了碎瓶子割開,等他們去喝酒的時候,捅了一個人。」
傅恆之驚住,俞幼寧輕咳聲,解釋說:「沒死。」
「我當時就是想跑而已,結果後來被發現,心想大不了和他們同歸於盡,就點了個便攜的小煤氣罐,把那個倉庫給炸了。」
傅恆之著急:「你受傷了?」
俞幼寧點頭,尷尬地笑了一聲:「肯定受傷了呀,我那會兒太二了,又沒什麼常識,幸好那個煤氣罐很小,又被用掉了一半……不過那些人比我傷的更重,一個不落全被抓了。」
傅恆之握起拳:「你呢,嚴重嗎?」
俞幼寧擼起袖子,小臂有些淺淺的疤痕:「右手有點嚴重,我消了很久疤痕也還有印子。不過我身體好,當時又正在長身體,好的快,別人都不知道我在養病,只以為我是拍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