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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倦。」
齊倦微微失落:「要是老師不喜歡我這樣,我現在就鬆開他,放著他們走。」
郁月生垂著眼睫,捂著手臂站在旁邊。
若真好壞不分,對誰都有善心,他也不至於能堅定地把池隱送進少管所。
可他沒法說出「你做得是對的」這樣的話,他看得出來齊倦在從忍讓到殘忍,他不敢苟同。可是讓齊倦拔掉利刺、任人宰割,就是對的了嗎?
郁月生最後只是沉默,算作暫時默許。
陳葛歐:「真是見了鬼了。」
「哦。」齊倦不為所動,悠悠道,「那下一個就是你。」
陳葛歐氣得罵他:「我特麼都喊了還要怎樣?」
齊倦笑著說:「我可沒承諾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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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第63章 暖光
從被迫背過手的那一刻,陳葛歐就感到一陣心寒。那邊蜷著的廢物沒一個敢幫他,偏他自己也不敢出聲喊救。
濛濛細雨里。齊倦將自己外套帽子裡面的抽繩抽下來,將掙扎中的陳葛歐的雙手緊緊攥住,在他腕部一道一道繞著繩子,動作看起來挺漫不經心的,收尾時卻將抽繩勒得緊緊。
陳葛歐一頓鬼叫:「勒著我肉!」
齊倦又繞了一道,順便在陳葛歐的手腕處系了個死結。
陳葛歐:「啊啊!疼疼!手要折了!」
沒人理他。
忙完這些,齊倦將自己的外套解下來,替郁月生披好,完全無視了其他幾位正被冷冷冰雨胡亂拍打著的。
郁月生推脫:「不用。」
「別凍著。當你男朋友是擺設嗎?」
「……」
齊倦用手背輕輕蹭了下他的臉頰,肌膚與眼波交融時,眉頭微蹙:「臉也這麼冷,回去的時候我們去看看剛才的奶茶店賣不賣薑茶吧。」
「那邊不賣。」
「沒有薑茶嗎?」齊倦眸子裡尚帶著笑,自己上手將老師的衣服拉鏈拉到了頂,細緻地替人理著袖口,「那就點外賣好不好?或者我們回家煮,我也會煮薑茶的。可惜傘跑掉了。你把帽子戴上。」
形象切換自然,完全是從狠戾小變態到甜蜜奶狗的無縫銜接。在此刻,語調溫柔地能將人融化。
晚間已經開始降溫,空氣間飄著細密的雨水和白汽。其餘幾人蹲在旁邊蜷著,凍得直發抖,手心上下搓著胳膊,牙齒咯咯打著顫。
陳葛歐忍不住扭動著手腕,氣急敗壞道:「齊倦。你特麼是郁月生養的瘋狗吧!」
這傢伙罵人的時候口不擇言的,郁月生手裡還捏著肩上的衣服,本不想多作解釋,但陳葛歐這樣說,他也聽不下去了,便冷著臉站在雨里,等著齊倦回懟過去。
齊倦替郁月生將衣服理好,似乎沒覺得什麼不妥,回道:「是啊。」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像是有把尖刀扎進人心裡。驚堂聲起,聞者落淚。郁月生將手指蜷起來不知道該往哪放,耳畔的冷雨都清晰起來,悉數往人身上砸。
陳葛歐聞言冷笑。
「你才知道麼?」齊倦回完陳葛歐,便看了看郁月生,伸手搭住他的脖子將人攬近,偏過臉時,眸子裡都斂著路燈的暖黃,深情又認真地說,「老師讓我往東呢,我就不會往西。」
睫毛輕輕撲閃,眸子中央似乎有一點亮光在顫動:「老師。讓我把命給你,我也不會憐惜的。還會怕你嫌棄呢。」
說到後面聲音很輕,帶著些鬆散的慵懶,但是在場的都會聽到。齊倦似乎是想讓他們知道郁月生的重要性,教他們不敢找茬。而當事人聽到這句有些沉默。
齊倦繼續道,「所以,誰敢動他是活膩了吧。」
他踩著瘦猴的胸口,臉上尚帶著平和的笑,腳下卻用著力氣,掌握在對方爬不起身的力度。
要是換作幾分鐘之前,瘦猴還有把匕首傍身,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臉上的皮膚都皸裂了,淚水、雨水蟄得他臉疼,就拿袖子把臉遮著,不斷哭喊求饒。
先前挨過揍的、鼻青臉腫的幾位蹲在一旁做著小透明,他們找著塊傘篷的塑料皮給自己遮著雨,時不時順著布沿朝這邊打量,目光還有些瑟縮。
都在小聲嘀咕著讓身邊人先過去幫忙,推來推去也沒人動彈。
齊倦狠起來是真的狠,少年初長成時已經是187的高個,可能是被胃病熬久了,脫掉了鬆軟的外套後,便露出勁瘦的身型。
被風雨打濕的輪廓像是被凌厲寒刀削出來的,頭髮和衣服擺都在滴著森冷的雨水。黑色毛衣外墜著幾條銀質項鍊,在幽深夜幕里露著寒光。
可誰能坦然承認自己是誰專屬的瘋狗這樣的話?
誰能一遍遍地說,想將自己的生命交付對方手中?其實還是覺得郁月生不夠愛他吧,沒有安全感所以反覆試探。
微微垂首時,漆黑的眸子晦暗不明,臉上的笑意倒有些在欣賞獵物表現的意味。
郁月生摸摸齊倦冰涼的臉頰,忽將人攬了過去,把齊倦的小腦袋按著懷裡,崽崽被雨淋得久了,連頭髮都是潮的。
齊倦要高一些,這個姿勢其實很彆扭,他伸手朝後摸摸,挨著花圃邊的架子坐下來,自覺地拿小腦袋去貼著郁月生的領口,輕柔的雨水順著他眼尾下方的淚痣滑落下去。
他輕輕出聲:「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