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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倦垂著眼睫,溫柔笑著說,「老師。我不會傷害你的。就是沒裝著它的話,感覺口袋裡少了點什麼。所以,還給我吧。」
眼睛水靈靈的,就差沒現場來個求饒wink。
「那也不行。」郁月生將美工刀丟在了垃圾桶,混在了玻璃杯碎片裡。
「你幹嘛啊!」像是腦子裡的最後一根弦繃掉了,齊倦抓起他的衣領,「郁月生。跟你好說不行是不是?」
自己的臉色倒是先一步白了。「呃!……」他大口喘著氣,手指死死摳著腹部。攥著郁月生衣領的手失了些力氣,齊倦埋下頭痛苦地折著身子。
「撿給你撿給你。」郁月生無奈道,「別這麼容易生氣。」
「撿你大爺。」齊倦一腳將垃圾桶踹遠,「玻璃渣子沒看見是吧。」
郁月生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你不是就喜歡刀子、玻璃。」
「我可以撿,但是你不行。」齊倦攥緊他的衣領,「郁月生。你敢在身上弄出一個口子,我不介意在自己身上劃百道、千道……」
郁月生吼:「你有病吧。」
「啊對了。」齊倦眉眼漆黑,若有所思道,「忘了你其實不會心疼我。這招威脅不了你的話,那我就拍成照發在你大學學校的貼吧里,說你家暴男中學生,或者發給你媽說這是我們之間玩的趣味。」
郁月生真想把白天為齊倦哭了的女護士拉回來,讓她好好聽聽齊倦說得這都什麼鬼話。
每次都只會裝出乖巧的樣子,在醫生護士面前是,在姑姑面前是,甚至在自己面前有時候也是。
但是他真的腦子有病,什麼都做得出來。
郁月生只好說:「好。我不動。」
「其實突然發現罵你也蠻爽的嘛。」齊倦咬著牙,語調卻溫柔地像是讀詩,在郁月生耳邊低聲說,「郁月生,我操尼嗎。」
分明是挑釁。
雖然知道他這話只是罵人的口頭禪,郁月生還是聽著很不舒服,把指骨捏緊了一下:「你消停點。」
胃裡一個痙攣後,齊倦又罵:「草!」
這下身子埋得更深了,半邊膝蓋都跌跪下來,骨骼撞在地上,捂在身上的手骨節都發白。
郁月生推推他:「你沒事吧你。自己氣自己?」
還是把自己氣到胃痛跪地的那種,兩天沒見了,齊倦臉都瘦了一圈,小臉慘白慘白的,手還在腹部捂得緊緊。真想給齊倦呼嚕呼嚕毛,就是他現在齜著牙,好兇的樣子。
齊倦好半天沒動,嘴上功夫依然不饒人,將字句從齒縫裡擠出來:「你特麼就不能說你會心疼我?談個雞兒戀愛,要你管啊滾啊。」
「……」
齊倦眉頭都皺緊了,像是小刺蝟一樣將自己蜷成一團不給人碰,疼得渾身冒汗,又扯著唇無聲地笑了。這種罵人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教人都不知道要怎麼接才好。
郁月生拆了支止痛針回來,將他的胳膊抓了過去:「好好好,心疼你。你別亂動。」
齊倦乖乖伸著胳膊,由著郁月生將他的袖子捲起來,映入眼帘的瘦白手臂上滿是牙印。
明明走之前一個也沒有,大概是忍不了疼痛的時候自己咬的。齊倦自己卻舔舔嘴巴、折著身子沒動,垂下來的頭髮將臉都遮起來了。
「你這樣扎不對。我教你。」他輕輕囔了一聲,卻故意在郁月生紮下針的時候,伸出手,攥緊郁月生的手直接懟下針管,動作狠毒得像是捅刀似的。
針頭筆直戳在血肉里,針尖都抵彎了。血溢了出來,止痛藥水一滴都沒打進去。
郁月生手上都是他的血,紅得猙獰,惱道:「你到底要怎樣才行,鬧夠了沒有?」
明明是看起來光鮮的少年,可衣服隨便掀起一角就是傷。
郁月生感覺自己要瘋掉了。
「沒有!」齊倦委屈得眼睛都要紅了,笑起來,「鬧不夠。我確實是不想坐牢,我在揍池隱的時候就想過鑽這個空了。也有預感你能猜出來我在做什麼,可是我沒想到你是真的狠啊郁月生。」
「……」
齊倦簌簌發抖道:「知道你一直循規蹈矩,接受不了我這樣。我可以聽你的,但是我心裡會特別難受。」齊倦握住他的手腕,移了移說,「你摸摸我的心跳,差點就沒熬下去呢。離開老師我會死掉的。還不如殺了我給個痛快呢。」
氣喘得不太勻,心臟也「咚咚咚咚」跳得特別快。
「……」
「要不然這樣吧。」見沒等到回應,齊倦鬆了手,掏出手機將郁月生的聯繫方式刪掉了,悲哀道,「就當我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你紅喜事我不去,我白喪事你別來。我兩都解脫。」
明明指尖還是他柔軟的胸腔、溫熱的體溫。
郁月生說:「不可能。」
齊倦已經將臉移開。
他有時候會故作成熟,但是轉臉之前失落、受傷的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郁月生抓著齊倦的頭髮,吻上他的嘴巴,將他撲倒在地。
其實他現在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也承受不了郁月生的重量。齊倦痛苦地皺起眉來,無聲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他咬著牙吼道:「滾開。不然我要踹你了。」
郁月生就抓緊他的腳踝。
齊倦:「啊啊你特麼鬆手。」
郁月生把他的手機撿起來,塞在齊倦手裡:「加回來。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