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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倦:「等會就幹了。」
郁月生打斷說:「你找找看,抽屜里應該有吹風機。」
「一般帶的話不都在洗手間牆上掛著嘛。」齊倦念叨著趿拉著拖鞋,在床頭櫃翻了翻,又去電視櫃下面的抽屜里找了下,「還真是在這。」
纏繞的黑線被他扯了出來。他彎下腰將插頭插好,抬手一併打開床頭燈。
空氣間吸飽了暖黃的絨光,像是在陰雨天裡擁有了懶洋洋的太陽。他晃了晃腦袋,用手指慢慢梳捋著頭髮。
機器的轟鳴聲中,細涼的水珠都在空中飛濺著,跟春季斜飛的細雨差不多。
「我幫你吹。」郁月生說。
「什麼?」齊倦關掉熱風,歪了歪頭看他。
「我說我幫你吹頭髮。」郁月生又說了一遍。
齊倦把吹風機塞在郁月生手裡:「不要劉海,吹上去。」
對方:「有劉海顯得乖一點。」
齊倦咬咬牙:「你看心情發揮吧。」
他乾脆蹲在床邊,半趴在郁月生懷裡,將小腦袋瓜乖巧蟄伏在溫暖乾燥的掌心下面。頭髮上在呼吸著溫熱暖風,他有些舒服地閉上眼睛。
郁月生將手指穿在齊倦微濕的頭髮里,一縷一縷撩起來,揉啊揉,將吹風機的口子對著髮根吹啊吹著,又放下來,按揉得頭皮間都是指腹熱熱的溫度。
齊倦轉了一小圈腦袋面向郁月生,熱風吹得他額前的碎發都趴下來了,正在簌簌蹭動著眼睫,他就只能眯起眼睛。
「別亂動。」郁月生說。
「哦。」齊倦委屈巴巴斂回視線,拈著一小搓頭髮說,「它這裡的洗髮水味道好好聞,奶片味的。」
雖然沒有俯身去聞一聞,熱風烘焙之下,空氣間已經飄起了淡淡的奶香,像是剛煮完一鍋牛奶盛了上來,齊倦就是那隻小奶鍋吧。
郁月生邊薅著他頭髮邊說:「你不是乳糖不耐受嗎?」
「那又怎樣?」齊倦說,「我又沒喝洗髮水,它就是兌的香料吧。」
郁月生揉著他圓圓的小腦袋:「哦。」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來。
郁月生關掉吹風機,拍了他一下:「起來吧。你的吃的到了。」
「不急。」齊倦臉上黏了頭髮絲,他揉著眼睛用臉頰輕輕蹭了一下郁月生蓋在腿上的被子,像是小奶貓蹭著大白貓那樣。
砰砰砰!
敲門聲又響了,比上課鈴聲還催魂。
「……又來了。」齊倦這才直起身,皺著眉對外面喊:「你掛門把上吧。」
隔著門,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接下來估摸著是外賣小哥在喊話:「這個不好掛。我放門邊地上,推門時候注意點。」
「知道了!」
郁月生抬手撫了撫齊倦的眉間:「怎麼這麼沒有耐心。」
「他在打斷我們。很煩。」齊倦嘟囔著拉過郁月生的手。在暖光底下,他歪靠在郁月生懷裡,將對方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掰著玩。
「那你數出什麼花樣了沒?」郁月生說。
「數出了。老師的手瘦長瘦長的,很好看。像是彈鋼琴的手。」齊倦將自己的手展開在旁邊比對著。
明顯灰白了好多,手還很冷,指甲蓋都白白的泛著些淡紫,他又慢吞吞蜷了蜷手指,收了回去。
「我不會彈鋼琴。」郁月生說。
「那我也喜歡。」齊倦摩挲著每一個紅潤又健康、臥著小小月牙的指甲蓋,心滿意足地將對方的手重新壓回自己頭髮上面:「沒吹乾啊老師,還是濕的。你摸摸看。」
「臉轉過去,熱風吹到眼睛不好。」郁月生打開電吹風開關,繼續給他吹了起來。
頭髮終於干透的時候,齊倦隨手抓了抓頭髮,門又一次被敲響了。
「等我一下。」
「嗯。」
齊倦撇撇嘴去開了門,將幾次送過來的外賣攬收進來。他蹲在窗邊桌前,把外賣一碗一碗從塑膠袋子裡端出來,擺了滿桌。
「怎麼辦?五點都還沒到。他送得好快啊。」齊倦將碗放好說。
「你要點的。」
「你不過來一起吃嗎?」
「現在還不餓。」
「那就涼了,隨便吃點吧。」齊倦搬了個圓凳坐下,抬手支著下巴。
「好吧。」郁月生疲憊起身,走了過去。
齊倦給他指了指沙發,又低下頭對照外賣理著配送單說:「還送了水果拼盤和啤酒哎。」
郁月生將手機放在桌上翻了翻,他勾得明明送可樂的套餐:「應該是可樂沒了,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可樂還是啤酒都一樣,我倆都喝不了。」齊倦揀著根竹籤,戳了一顆聖女果銜在嘴裡,繼續去摳外賣的塑盒蓋子。
「你還吃冷的。」郁月生說。
「一顆又沒事。」齊倦看見面前窗玻璃里自己的影子,邊咬著聖女果隨手抓了幾下頭髮,「郁月生,你怎麼給我吹得這麼亂糟糟的,是不是怕我被別的小姑娘拐跑了。」
郁月生說他喊自己名字,沒大沒小。
「你又不介意。」齊倦重新戳了一顆紅色的果實,慢吞吞摳下果蒂攥在手心。他將戳著紅色果實的簽子遞在郁月生面前,故意喊:「給親愛的月生。」
「……」
看著對方皺著眉頭將它咬過去,齊倦將胳膊抵在玻璃桌上,用掌心撐著下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