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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那如玉般的纖纖玉指所指之處,夥計不由得額頭冒起冷汗,解釋道:「主要是這處宅院已經六七年沒有擁有過主人,年久失修,所以價格就便宜了些。」
說完他捏起袖口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眼珠子轉來轉去,心想:要是這些外鄉人願意把這個宅子租去也是不錯的,再不買出去,這宅子可就要砸在他們牙行手裡。
「哦?是嗎?」
沈嘉看著店員心虛的神情,對他剛剛所說的話只信了一半,年久失修固然會折損宅院價格,可這宅子居然這麼多年沒租出去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一時之間整個牙行內沒有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夥計小心翼翼抬起頭想看看沈嘉的表情,卻突然被她凌厲的眼神所嚇到,後背冷汗直流。
沈岩看著沈嘉所指之地還是比較滿意的,價格合適,距離鎮中心也不過三條街,夥計面對沈嘉盤問時心虛的神色更是別想瞞過他。
為官時不知看過多少這樣的人,仔細思量之後他又給了沈嘉一個鼓勵的眼神。
沈嘉用著隨便的語氣仿佛不經意問出一個令夥計心驚膽戰的問題:「六七年都沒租出去,你們這宅子是死過人嗎?」
夥計心頓時跌倒谷底,她…她是怎麼知道的?
兩股戰戰,強行把顫抖的聲音拉回正常說:「那家因為男人出去偷腥,娘子就直接趁著酒醉把丈夫給殺了。
不過,你們放心裏面絕對沒有什麼痕跡,因為這件事過後,那一家的爺孫還住過一段時間,後面因為擔心觸景生情才把宅子買給我們牙行。」
像是擔心沈家人不信一樣,後面越說越順溜,恨不得拍著胸脯保證。
這種事情沈嘉倒沒覺得有什麼需要避諱的,都這麼多年過去了肯定不會留下什麼痕跡。
可是其他人就不是這樣想了,對於這種不是自然而亡的年輕人,沈老夫人總覺得怪怪的,沈母和沈玥則是擔心害怕。
但是沈嘉卻還沒有鬆口,繼續逼問到:「真的只是如此嗎?」
看著沈嘉沒什麼波動的表情,一直忐忑不安的夥計眼睛一亮,他終於是遇到一個不怕晦氣的顧客了,既然不介意死人,那活人就應該更寬容了吧?
把另一件事一股腦地吐出來:「其實還有一件事,這間宅子的隔壁鄰居比較特殊。
男子是個從軍隊退回來的屠夫,妻子是個軍戶的新寡,肚子裡還有個遺腹子,沒出孝兩人就在一起勾纏,雖說北境民風開放,可這種事也是為大家所不恥的。
久而久之大家擔心自家可能會受到這種名聲的影響,也就沒人願意租住在他家隔壁。
而且他們還……」
夥計越說越來勁,話匣子打開了就關不上,把自己從其他人那裡聽來的內容全部安上去,好不容易停下來才發現自己說得有點多,這間宅子還能賣出去嗎?
這個驚天大八卦可是把沈嘉肚子撐飽了,其他人也是被這個消息震撼得不輕。
這種事情真的是為世人所不恥,尤其她還是一個軍戶的新寡,難道不應該把肚子裡的孩子好好撫養長大才是她應該做的嗎?
那個從軍隊退回來的士兵也不是個好東西,居然垂涎自己兄弟的妻子,現在居然還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真的是寡廉鮮恥!
要不是場合不對,沈岩的鬍子都要被氣得吹飛,沈岩身後的其他沈家人很明顯也是一樣的想法。
和這種不知廉恥的人做鄰居簡直難以忍受,怪不得六七年都沒租出去,要是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可就要被騙了,頓時對牙行的信任度大漲。
可是沈嘉心裡卻沒有一絲波動,而是繼續問道:「一般這種情況下女子需要守孝多長時間?她能獨自撫養一個孩子嗎?家中可有長輩幫忙?
而且我聽你話里的意思,這倆人應該是丈夫死了一段時間才結為夫妻的吧?難道那個遺腹子夫妻倆沒有在好好的撫養?」
夥計被沈嘉這一通反問給堵到沒話說,支支吾吾地說:「您說的沒錯,可這…可這不太符合世人皆知的……」
看著沈嘉越發銳利的眼神,夥計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腳悄悄往後面移動,想要躲開那雙可以照見他心底里埋藏著不堪想法的眼睛。
本來是在聽八卦,可這個夥計的話越說越過分,沈嘉心裡的怒火一下子燃起來,轉頭一看,才發現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她才發現自己剛剛好像有點脫離人設了。
沈玥和芙蕖更是像是重新認識了她一樣,瞪大眼睛,嘴巴也閉不下。
沈嘉看著祖父不贊同的眼神,低頭垂目解釋道:「孫女是聽著覺得這麼一個女人獨自撫養孩子實在是困難了些,一時口不擇言還望祖父恕罪。」
沈岩看著涉世未深的沈嘉,只覺得自己還是高看了她,這孩子還是需要些鍛鍊,這些從古流傳至今的大家之說是沒錯的,新寡帶著遺腹子嫁人就應該為世人所不容。
因此只是嘆了口氣說:「這間宅子不合適我們還是再看看吧。」
察覺到因為自己多話沒有把心腹之患賣掉的夥計頓時悲從心來,沈嘉也不解釋,繼續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地看宅子。
哪想到夥計把一張嘴都說幹了,沈家人還是沒看到和自己心意的房子,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從何下手。
剩下的不是位置不合適就是價格不合適,把沈家人鬧了個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