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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笑了:「你們老闆胃口這麼大,也不怕噎死,這老人家顯然是還不出幣來的,你們存心逼人不讓她做生意無非是圖這房產,不過這幾日正是王族最看重的祭典,你們在這逼死了個狐族,到時候恐怕誰都不好過。」
打手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婉婉又道:「既然是鹿台的人,那我就行個方便,她的本金我帶個利還你們三百,欠條給我,這債算結了。」
「三萬您一口砍到三百這怎麼——」打手沒說完,便慘叫一聲,白溪一腳踩過來,露出森森的冷笑:「不答應一百都沒有。」
那打手連忙答應,又把借條拿出來當面還給老人,婉婉掏出袋子數了一小堆幣,剩下的剛好三百扔了過去,拿到了幣原本還躺在地上大呼小叫的打手立刻爬起來跑了。
討債的走了,老婆婆看起來十分窘迫,婉婉微笑:「老人家,以後還是莫要隨便借這些來路不明的錢好,這天地下可沒有那麼多好心人。」
老人喏喏的應了,婉婉又把飯錢付了,帶著白溪走人。
回到大街上,婉婉數了數手中的幣,對白溪笑道:「之後我們恐怕又只能吃些野果子等篝火了。」
白溪好奇:「你剛剛說的那些黑話是什麼意思?看樣子你不太想幫那位老婆婆?」
婉婉笑容有些冷下來,但依舊解釋道:「這狐城裡放貸的人雖多,但無非分為兩種,一種是祭司與貴族,是上等人,這些人喜歡去月樓,所以又稱為月樓的人。」
「還有一種是商人,鹿台比較低調,但飯菜美味價格合適,所以指為鹿台的人。」
「如果是祭司與貴族們,他們放錢下去要不見血要不見錢,所以多半難以收場。」婉婉笑容微冷:「所以狐城裡有句俗語,沒人能活著拿走老爺們的錢。」
婉婉:「如果他們是月樓的人,我肯定就不還錢了,但如果是商人貸的錢,那就更有意思了,那些老爺們不喜歡商人,商人很難拿回錢來,所以他們借的錢多半是給那些很好還的人,如果還不起,多半是不想還了。」
白溪聞言,點點頭。
「那名老婆婆能拖這麼久不還,而且看起來生意也沒受影響,恐怕也有幾分本事在裡面,說不定。」她笑意盈盈望著白溪道:「這裡面就有很多好心人在裡面幫她。」
白溪她一想到剛剛的場景,便有些難受:「…………真的麼?」
婉婉聳聳肩:「只是猜測而已,我向來不忌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這座城市的人。」
白溪:「難道我還做錯了麼……」
{也不一定,或許那位老婆婆是真的沒辦法呢?這些都是猜測。}
{但是也說不好,這位小姐姐不是司空見慣了嗎?}
{所以有些時候當好人未必是好人,恐怕還是冤大頭。}
婉婉笑眯眯看著她:「你覺得你做錯了嗎?」
白溪想了想,搖頭:「如果再來一次,我即使知道有這個可能性,我也會出手。」
婉婉:「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得罪了人,或許那位婆婆以後會被報復麼?」
白溪:「只要沒人活著回去,就沒人知道這件事了,再不濟我還能斬草除根鴨。」
婉婉笑容僵住,好一會,才點點頭:「這或許也是一種解決的辦法,畢竟你有這麼做的武力。」
白溪:「再說了這本來就不是我的問題,我做好事難道還要怪我咯?」
婉婉頓住,好一會,她才失笑搖搖頭:「即使知道結局並不美好卻依舊想要去努力,這或許也是一種勇敢。」
白溪:「明明是刀砍了人,卻怪人被刀砍就會死,這也太離譜了啊?」
婉婉想了想,點頭:「這倒是。」
白溪:「再說了,一百個幣讓還三萬真的不是離譜嗎?簡直連地球的現代資本家都能自愧弗如,這麼高的高利貸除了吃人還有別的理由嗎?那名老婆婆作為一個人,不想被吃有什麼問題嗎?」
婉婉怔住,語氣有些猶豫:「……可是……狐城從來都是如此。」
白溪歪頭:「從來如此,就是對的?」
婉婉想了想,皺起眉,顯得又困惑又糾結。
她磕磕絆絆道:「可是這些貸出來的幣,也有一部分作為了狐城的稅收,所以,如果沒有了這些錢,狐城也未必存在。」
白溪:「再也沒有比這座城市更怨種的人民了,花錢修了一座來圈養自己的城市,再花錢養一批吃自己的上層人士,然後再花錢僱人來揍還不起錢的自己,是這樣嗎?」
婉婉的眉頭更皺起來。
她努力心平氣和的說道:「即使這樣,可狐城依舊建立起來了,也依舊屹立在原野之上這麼多年。」
白溪:「從來沒有什麼亘古不變的東西,當時機到了,該涼還是會涼的。」
婉婉有些生氣,卻聽著白溪道:「到底來說,當大部分人覺得自己活不下去的時候,她們恐怕不會選擇躺下等死,而是站起來把一切能帶下地獄的東西一起拉下去。」
隨著這句話,各種各樣的回憶湧上來,在公主的心中翻湧,她自小便聰慧伶俐,作為王族的成員,更早已看透了這座城市的人。
並且她還是尤其難得的局外之人,看的更是清楚,自然也能意識到白溪所言所指。
當狐城裡的大部分人還沉浸在醉生夢死時,婉婉實際上早已隱隱有一些預感,關於那極有可能發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