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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輕輕道:「不會來的。」
夕一怔,看著氣氛忽然低落下來的風,搖搖頭:「不管狼群會不會來找你,至少這也是一種期望。」
風莫名抬頭,看到夕目光落在遠方。
「有期望的雌性才能活著,而那親眼看到狼群已經被爪部落消滅的雌性,根本撐不了多久。」
風有些懵懂。
夕輕輕道:「若是沒有了期望,生與死,也沒什麼區別了。」
風:「……那夕的部落呢,會來救你嗎?」
夕對她微笑:「我的部落很小,狼群不過幾十隻,都被爪殺死了,他們還把我的姐姐做成了食物,讓我吃。」
風心頭一悶,仿佛誰猛地錘了她一拳:「…………」
她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往夕身邊靠了靠。
夕:「我沒有死,是想親眼看爪去死。」
「總有一日……」夕後面說什麼,風聽不清了,她有些鬱悶的蜷縮起身體,風想父親了,想青青了,還想溪溪。
溪溪,風豎起耳朵,對了,青青說過,溪溪會來。
她遵守了承諾,所以溪溪也會來救她。
想到這,風高興道:「夕,不用有一日,很快,爪就會死了!」
鷦獸也不是溪溪的對手,更何況爪。
夕有些錯愕,低聲道:「為什麼?」
風開口,剛想說出來,突然洞窟深處有雌性大喊:「不要回答!」
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夕表情一變,而後眯起眼睛。
風詫異抬頭。
洞穴深處走出另一名雌性,她頭上兩側長著角,是一名羊族。
羊族表情憤恨:「不要相信她的哄騙,她為了活下去,什麼都會做得出來,甚至把你所說的一切出賣給爪,你每說一句,救你的族人便會多死一個。」
羊族指著夕恨聲道:「你踐踏了別人對你的信任!」
夕微笑站起來:「雲,你這麼指責讓我真的很難過,分明我也救過你。」
云:「但是你害死了我的族人!你竟然都告訴了爪!」
夕:「無論我說不說,它們都會死。」
云:「你還逼著我,逼我——」說道這裡,她胸口劇烈起伏,仿佛是拼命壓抑著胸口的憤怒。
夕表情淡下來:「我也是為了救你。」
云:「我不需要你這樣所謂的拯救!」
「還有你。」雲的目光看來,風聽她冷冷道:「一個字都不能對她說,她是連自己族人的肉都能笑著吃下去的鬣獸,為了活著,已經沒有了狼族的尊嚴。」
風呆呆看著夕,發現她聳聳肩坐在原地,什麼也不說,似乎是默認了。
風:「……」
雲走過來,伸手拉住風的手,往裡帶:「來這邊,離她遠一點。」
風回頭看著夕,她笑著對自己點點頭,好像剛剛被痛罵的不是夕,而是別的人。
可是她孤零零坐在那裡,風仿佛也看到了自己,那個孤獨坐在火邊,即使身處狼群,也活得像只孤狼的風。
「等一下。」風拉住雲,大聲道:「沒關係的。」
雲猛地看著她。
風道:「來救我的人很強,她比爪更強,她可以殺死鷦獸,甚至能贏『卡』!這樣的強者,即使爪提前知道也沒關係,區區爪在她的面前,連鬣獸都不如。」
她說完,換來的是雲的沉默。
風:「她一定會來救我,我相信她,就像她相信我一樣!」
雲古怪看著她,好像自己面前不是一隻狼族,而是一隻毛獸,這是狼族能說出來的胡言亂語嗎?
笑聲傳來,是夕,她仿佛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般哈哈大笑。
笑完了,夕道:「看來不用我多了解,原來是個瘋子。」
風怒了:「你才是瘋子,你全家都是瘋子,你整個部落都是瘋子。」這是白溪教她的罵人的話。
夕嘲笑一聲:「狼王的故事誰沒聽過,傳說中的王能一口咬死鷦獸,又殺死了所有盤踞在森林的『卡』,所以這片森林才屬於狼族。」
風驕傲抬頭:「溪溪就是有這麼厲害,如果她說她是,我也會相信她是王!」
夕語氣憐憫:「瘋的不輕。」
風對她怒目而視:「你根本不懂她的強大,因為你太弱了。」
夕抬手一指:「那你問問她們,她們信你的王嗎?」
風遲疑,看向洞穴深處的狼族,那些看著目光,就像夕一樣,認為她是個瘋子。
風又去看身邊的羊族,問道:「你…相信我的話嗎?」
雲的表情很不高興:「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再和她交談了?你既然沒當回事,還來問我做什麼?」
說完,她轉身走進洞穴。
一句話,仿佛夾著冰的冷水潑過來,風咬著唇,憤憤走向牆角,一屁|股坐了下來,誰也不想搭理。
這些人太過分了,都不相信她,都是大壞蛋。
風雙手抱住膝蓋,把頭埋進去,不想理會這些大壞蛋。
狼王對於狼族來說已經遙不可及,卻依舊神聖無比,沒有狼族會輕易說出王這個字。
只有夕這樣的已經沒有尊嚴的狼族,才會把王當作笑話說出來。
可是為什麼她也會把白溪當作狼王呢?
風思緒飛散,探進了很久很久之前的迷霧中。
故事裡,曾經的狼族很弱小,遊蕩在地上,沒有食物也沒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