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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只有七天,驃騎軍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現在了赫蘭軍的身後,打得赫蘭軍隊亂了手腳,身後十里的儲備糧草也被燒了個乾淨,被壓的幾乎喘不過氣來的黑虎軍,長勝軍藉機反擊,終於將赫蘭軍趕回了孟朱河以北。
接著不容赫蘭軍喘息,暗夜河谷奇襲,逼得赫蘭軍再退三十里,連讓兩城,太平關也收了回來,赫蘭軍龜縮在河口憑藉天險修整,只不時地派出人馬前來擾襲。現在水墨他們這些炮灰才有時間把工事構造在河谷里,因為到天平關,只有這一條路。
「你們看!」旁邊有人低叫了一聲,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水墨發現其中幾個騎士的馬鞍邊上都掛著黑色的旌旗,上面的圖案看不清楚,但水墨知道,赫蘭軍以人數來區分官職,能使用黑色旌旗的,那已經是百人軍了,也就是說他手下最少有三百人,人在旗在。現在那象徵著武力的軍旗竟然隨便地就掛在騎士的馬鞍上,他們看起來不過百人,難道……
不容水墨多想,一旁監工的軍官和執勤的軍士們已經開始大聲歡呼了,甚至有人在高喊著粗話發泄自己的情緒。幹活的炮灰們不敢喊叫,但也人人激動,魯維一把抓住水墨的手,水墨甚至都覺得有點疼了,就聽他興奮到哆嗦地說,「阿墨,我什麼時候能加入驃騎軍呢?」
水墨無語,只略微抬眼看著那些鎮定自若的騎士,他們仿佛根本沒聽到那些歡呼,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策馬前行,頭盔遮擋了他們的表情。「敵無名,敵無數,敵有跡!」水墨默念之前聽到的驃騎軍的軍規,翻譯成大白話就是,「不問敵人是誰,不管敵人多少,只告訴我們,敵人在哪兒!」
好狂放!水墨微微一扯嘴角,低下了頭。
最後一絲如火的晚霞也被黑暗掩蓋了,一聲鑼響,炮灰們紛紛整隊,排好順序準備下工。戰事不斷,後勤吃緊,沒有多餘的松油火把供炮灰們連夜工作,因此太陽落山,他們就可以收工了。
「阿墨,今天這麼熱,回頭我們去沖涼吧?」魯維悄聲說。同在一個隊的王大聽見了,立刻笑說,「對呀,阿墨咱們一起去吧,要說來了這些日子了,好像就沒見你跟咱們一起洗過,別是你這小白臉的細皮嫩肉捨不得讓我們瞅吧?哈哈哈!」
水墨打了個哈哈,「還就是不給看,憑什麼你看我的細皮嫩肉,我卻得看你的粗皮黑肉滿身毛啊,等你什麼時候變嫩了,咱再一塊洗!」她話一出口,同一個隊的粗漢們立刻放聲大笑,有人還去揪王大手臂上那重重的汗毛,王大拳打腳踢,髒話連篇地跟他們鬧在了一起。
魯維使勁憋著不敢笑出來,自從把水墨敲暈帶回家之後,魯維就不時地被她嚇一跳。她說起話來斯文有禮,一聽就是個讀過很多書的人,可寫起字來卻如同狗爬。這個時代的女人能讀書是極少數王公貴族,世家豪強才有的特權,可水墨的行為舉止又不是大家閨秀那種嚴格的言談規制。
想當初老爺想要下些重藥好讓她的女性特質儘量被隱藏起來,阿墨卻差點跟老爺拼命,說雄性什麼蒙的吃多了會變人妖,你以為我長成這樣前突後翹的容易啊我!!當時元愛姐姐和自己聽的是面紅耳赤,一向面色陰冷的老爺氣得臉都綠了,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無恥!」不過也好,從那以後他倒是沒再逼迫阿墨吃藥。
前突……魯維不自覺地掃了一眼水墨的胸部,現在那裡是一馬平川,多虧元愛姐姐給她縫製了幾個特別的背心穿著,話說那背心也是她自己設計的。阿墨真是個奇特的女子,一個會說之乎者也的女子也會講粗話,完全相悖的兩種特質卻奇妙的融合在了她的身上。她行為舉止大氣不扭捏甚至偶爾還「豪放」一回,處了這幾個月下來,周圍居然沒有一個人懷疑,她,是個女子。
不管魯維怎麼想,表面上看著淡定的水墨其實心裡掛著一層冷汗,幸好自己來自現代,受的教育不一樣,說點男人粗話也沒什麼彆扭,不好意思的。要是換了那些從小被三從四德浸泡大的女人,王大一句調笑就夠她們羞憤的撞牆自盡了,還想裝男人?人妖都裝不像……
要說自己這「小白臉」沒少被人嘲笑,幸好有喉結證明她是男人,胸部也勒得死緊。而且她一到軍隊,因緣際會,被主管的中郎將賞識,所以沒什麼人去招惹她。再加上水墨雖然讀書識字,卻不擺架子,跟誰都客客氣氣的,有人托她寫信什麼的從不推辭,奉行眾生平等政策,魯維又小心維護,因此跟這些粗豪漢子處的不錯。都是最低等的士卒,生死沙場上處得久了,自然有了感情。
也許是男人的本能,上了戰場這些大字不識一個的老粗們都不自覺地護著水墨,按照王大的玩笑話來說,這挺漂亮臉蛋雖然不能摸,但看看也好,傷了怪可惜的……如若不然,也許第一次守城戰鬥,她就掛回現代了。
剛剛回到營門,就聽說因為驃騎軍大獲全勝,朝廷的封賞終於下來了,炮灰們雖然沒有高官厚祿,金銀珠寶可拿,但今天人人都分了幾個粗面大餅,還有肉湯,終於可以吃頓飽飯了。魯維懷裡塞著大餅,手裡捧著裝湯的陶罐,興高采烈地往回走。
「啊!啪!」光顧著小心不要把湯灑出來的魯維,被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到在地,他眼前直冒星星,可還是緊著去摸掉在地上的餅子。「賤卒,竟敢弄污我的戰袍!」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終於恢復了視覺的魯維一眼就看見了那青色的絲絛,心知不好,這是黑虎軍軍官的標識,自己竟然衝撞了以殘酷無情聞名的黑虎軍,他心神俱裂地跪下磕頭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