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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聞今然問他會不會後悔。
他的答案一如既往,從不後悔。
宋潯南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就算磕得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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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宋家,宋煜清參加完晚宴剛剛回來。
孫叔早就回去休息了,此時別墅沉寂在了黑暗中。
宋煜清皺了下眉,進門口「啪嗒」一聲打開了門後的開關。
燈亮了。
只不過整個一層空無一人,僅有二樓書房的燈亮著。
宋煜清去廚房找溫著的醒酒湯,翻了半天沒看到才想起來宋潯南可能不在家。
以往宋潯南都會在他晚回家時往廚房上溫上碗醒酒湯,有這個習慣是因為宋煜清出去應酬一般少有不喝酒的,而他喝了酒第二天又容易頭疼。
宋潯南表面上看上去跟刺蝟一樣扎人,但是只有相處久了的宋家人才知道對方也是會照顧人的。那種溫柔雖然少表露,但都是帶著真心和暖意的。
可今晚不但別墅里沒亮燈,就連醒酒湯都沒有。
這一事實讓宋煜清有些心煩。
他將領帶扯下來扔在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喝了幾口,勉強壓下酒氣翻湧的噁心。
但這只是暫時的。冰涼的液體滾過灼燒的胃,熨貼之後就是冰火兩重天的疼痛。
宋煜清不管不顧喝光後又倒了杯,端著水上了二樓。經過書房時他沒有敲門,而是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宋恆軒正在伏案辦公,他手上還有沒處理完的事情。
「今天怎麼這麼晚?」宋煜清懶散的倚著門,下巴點點書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
宋恆軒可是個工作狂,就連年末最忙的時候都不會有這種拖拉著事情辦不完只能回家處理的情況,一般上班時就準時完成任務了,為此他都可以不吃飯不休息。
而現在顯然有了異常,才讓他沒有及時處理好這些文件。
宋恆軒揉揉眉心,眼睛有了紅血絲,神色疲倦:「今天事情多。」
宋煜清不置可否,將水杯拿在手裡轉了轉,換了個話題:「老三什麼時候回來?」
宋恆軒拿筆的手一頓。再去看時,雪白的文件頁上已經被劃下了一道長長的墨痕。
看他沉默,宋煜清挑眉:「他還沒生夠氣呢?老三也真是的,氣性這麼大,還怎麼都學不乖,讓咱們新弟弟一分就能委屈死他。」
話是這麼說,可也沒見宋煜清對宋溪這個新弟弟有多喜歡。
宋恆軒沉默良久,緩緩說道:「他可能……不會回來了。」
他想了很久才讓自己接受這一事實。
宋潯南,有可能是認真的。
他在認真地想要跟宋家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
「什麼意思?」宋煜清聞言看向對方。
「字面意思,」宋恆軒低著頭,並不去看宋煜清的表情,而是專注地看著自己眼前的文件,「你知道今天他讓父親去派出所辦理遷出戶口了吧?」
「當然知道,我昨天也在場,」宋煜清意識到了什麼,站直身子,狹長的眸底淨是冷冽,「你別告訴我,真的辦理了?」
宋恆軒沒說話。
有時候沉默也是一種回答,宋煜清瞬間懂了。
「你就沒攔住他?!」低沉陰冷的聲線從他的薄唇中吐出,原本沾了酒氣越發俊美的臉龐此時帶著森然寒意,「他真的遷出宋家了?」
宋恆軒聽他聲音就知道不對,沉聲喝道:「要耍酒瘋回你房間耍去!」
「我耍酒瘋?」宋煜清用力攥住手裡的那個玻璃杯,用力到青筋外露,杯壁上已經出現了細小的裂紋。
他沉著臉,一字一頓的對宋恆軒說道:「老三憑什麼不經我允許,就遷出宋家?」
宋恆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宋煜清下頜緊繃:「他不可能主動搬出宋家,一定是有人在旁邊說了什麼。」
他說完轉身往外走。
宋恆軒:「幹什麼?」
「如你所願,回去睡覺,」宋煜清說到一半轉過臉來,半張臉掩藏在黑暗中看不真切,「老三隻能留在宋家,他哪也別想去。」
宋恆軒盯著走沒人的門口看了半晌,直到眼睛略感酸意才收回目光,看向攤在桌上的文件。
這兩天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預料,而現在事情全部堆在手頭上根本做不完。
這一樁樁、一件件讓宋恆軒心底升起無法忍受的焦躁,最後略有些重的合上文件,身子後仰在座椅里揉了揉眉心,神色倦怠。
不知何時他睡了過去,思緒悠悠蕩蕩,等有意識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家醫院,宋潯南就站在眼前。
可是有些不一樣,對方太瘦了,病號服套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嚇人,那張臉白到似乎少見天日,連唇色都淡了。病骨支離,脆弱得像碎掉的瓷器。
宋恆軒見他歪歪頭,笑得親熱又甜蜜:「大哥,你來找我了呀。」
宋恆軒想說你怎麼在這,又為什麼瘦成這樣,但是出口的話卻變成了不近人情的薄倖:「很好玩嗎?假裝生病再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對你來說很有成就感嗎宋潯南?」
不,這不是他想說的話!
宋恆軒試圖控制自己的身子,卻發現什麼都無法改變,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宋潯南好似沒有聽到他扎心的話,赤腳踩在地板上,笑容依舊:「我沒死,大哥你是不是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