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頁
他年幼喪父,父親應該是這樣的吧?
也許正因為他沒有父親,符秀不自覺充當了這樣的角色,棄神死了再抽身已經是一生悲痛。
符秀:「我跟卓飲說過,棄神死了,我就是上街收廢品都不會再當教練。我只能對不起卓飲宗政暉和小奚,我早就建議他們跟WN解約,你能勸動他們,是最好的結局。」
鍾侓道:「那教練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勸動他們嗎?因為我也叫鍾侓?」
符秀猛地抬起頭,顫抖著手把眼鏡戴上,好像這樣才能聽清鍾侓的話。
喃喃道:「五連冠……我好像只對鍾侓說過。」
畢竟這種話聽起來特別荒唐,只有一樣不可一世的棄神能聽進去,並點點頭,深信自己能辦到。
「你、你怎麼知道?」
鍾侓轉過頭,眼眶通紅,帶著熟悉的倔勁兒:「我今年二十四歲。」
「棄神已經到了五連冠的年紀。」
「您不陪他,就來不及了。」
不可否認,鍾侓使用了一點點賣慘的話術。
撿回一條命,虛長五年,他並不覺得吃虧。24歲怎麼了,28歲他也能打。
符秀瞳孔震顫,站了起來,扶著柱子,嘴唇顫抖著,想大吼出聲,又強行壓低聲音:「你、你知道棄神爺爺臨終前說什麼嗎?」
鍾侓:「他說,露露,不必執著找哥哥,過好自己。」
老頭當然想念他第一個孫子,傾注了全部愛意的孫子被偷走了,他怎麼能不恨。
但他也心疼鍾侓,這個因此失去雙親過上苦日子的小孫子。
鍾爺爺看慣了人間冷暖,他怕鍾侓最後會失望。
對鍾侓而言,哥哥是唯一的親人,對在其他家庭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哥哥而言,卻不一定是這樣。
兄弟情和期待不一定對等。
不如平常心。
符秀:「但是你給爺爺辦完葬禮第二天,就去立了遺囑。」
棄神就是這樣的人,有一點點反骨。
鍾侓:「過兩天,我還要和哥哥回老家,跟爺爺說,我找到哥哥了,哥哥沒有讓他失望。」
符秀掐了下自己,「你哥哥也知道了你——」
「嗯。」
棄神哥哥被拐賣之事鬧得沸沸揚揚,符秀本來也想去見見鍾雲,但最終還是沒臉出現。
鍾侓笑道:「教練,您答應了嗎?」
符秀嘴唇動了動,撩起衣服下擺把眼淚擦掉,深吸一口氣,拿出教練的威嚴,道:「這次,你們全都給我按照作息表訓練。」
鍾侓:「……」
這話是統一培訓過的嗎?
卓飲抱著小姑娘回來,笑嘻嘻道:「哎呀,剛才看見兩隻小狗互相追,差點沒抓著這小滑頭。」
符秀板著臉問:「現在他每天幾點睡?」
楷楷怕怕地看著爸爸,好兇噢。
卓飲:「報告,據說是十二點。」
符秀擰眉:「據說?」
那就是沒親眼見到?沒見到那就不是假的?
卓飲露出欠揍的笑容:「應該是真的,我們不住一起,隊長現在有老公——唔。」
鍾侓捂住了卓飲的嘴巴,「閉嘴吧。」
符秀不可置信地看著鍾侓,又拎了拎試圖往外跑的女兒,看鐘侓的眼神,宛若看見了十八年後,女兒被狗男人拐跑的畫面。
「結婚了?」
「不是我結婚,是這個身體本來就結婚了!還是協議結婚,其實跟沒結婚也差不多。」
符秀的表情更加驚駭:「你沒離嗎?」
鍾侓不想說還有「後爸」這層身份,畫大餅:「欠著錢呢,拿到冠軍就離。」
符秀鄭重道:「你們應該有四排過吧,把記錄發我,我研究一下寫訓練計劃。」
「還有,你——」符秀指著卓飲,「以後戰隊的最晚熄燈時間就是十二點。」
卓飲:「……」
棄神失火,殃及池魚。
鍾侓轉移話題:「教練你認識的人多,幫忙找一個戰隊經理,還有看看哪裡去租個別墅當基地。」
整棟別墅租下來,還是在S市,估計得偏一些。
不過對於不出窩的電競選手來說,沒什麼區別。
符秀:「好。你倆等等,把小奚和宗政暉也叫來,上我家吃午飯。」
鍾侓吶吶道:「我中午得回去吃飯,明天晚上我請客,叫上嫂子一起。」
卓飲開始發笑,被踢了一腳。
就在剛才,霍折寒給他發消息,說他媽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說溫馨家庭模式已經解除,叫他們和霍喻一起回去吃飯。
在溫馨家庭模式里,寵溺孫子的老太太自然不能來擾亂家庭秩序。
霍折寒的婚姻一半是用來糊弄老太太的,既然沒離婚,就得幫著糊弄。
棄神壓著眉眼,看著教練欲言又止。
符秀:「你想說什麼?」
鍾侓:「沒。」
教練您怎麼見丈母娘的?可怕不?
鍾侓騎小電驢回家,霍折寒上了半天班回來,乍一看,老婆跟卓飲見完面又紅著眼。
他揪住鍾侓的手腕,拇指擦了擦他的眼尾:「又哭了?」
「沒有。」鍾侓抿著唇,眼周皮膚紅了不容易消,這個毛病能不能跟耳根子軟一起埋了啊!
「路上進沙子了。」
霍折寒看著那輛二手電動,沒了脾氣,斬釘截鐵:「以後去哪我給你當司機。」